“哎呀!”林名虎瞪大了眼,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那粗糙的手指甚至不敢用力碰,“这、这东西太贵重了!姑,这得多少钱!”
“这就见外了!”姜佑宁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就是我前两天,自己闲着没事拿麻绳编着玩的,不值钱!”
“你这丫头,还有这手艺?”林志文也凑过来看,啧啧称奇,“真是心灵手巧!”
“是啊!”赵佳桂也拿起一个细看,越看越满意,“这手艺要是放在过去,光是给大户人家做婚庆的物件,都够吃喝不愁了!”
被长辈们这么一夸,姜佑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两个小小的身影“蹬蹬蹬”从屋里冲了出来。
姜佑宁定睛一看,正是林功乐和林功邦,此刻的他们两个,满头的头发都被扎成了冲天小辫,还都系上了红头绳。
一张小脸也不知抹了多少粉,跟添了层白面似的,脸蛋上又一人一边点了两坨红彤彤的胭脂。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高原红”。
赵金花跟着从屋里晃悠出来,瞅见一院子人都在那儿乐,立马叉起腰,一脸理直气壮:
“笑啥笑!俺们家这俩小子可是头一回当喜童,那不得好好捯饬捯饬!”
这俩小的可不是来给林辉祖当普通花童的。
他俩岁数小是不假,可论起辈分,那是和林名虎他爹一辈的!
让爷爷给亲孙子当花童,那可不就乱套了嘛。
“佑宁姐!太磕碜了!”林功乐小嘴撅得老高,都快能挂油瓶了。
林功邦也嘟囔:“就是!那名繁要是瞅见了,指不定咋笑话我呢!”
“嘿!你俩小崽子还不乐意了?”赵金花眼睛一瞪,“给你俩化妆才费老劲了呢!”
“你俩可是这婚礼的重要角儿!”姜佑宁摸了摸林功乐的小脑瓜。
“没你俩抱着火盆,这婚它都办不圆满!别忘了,完事还有礼钱拿呢!”
其实很多地方讲究端火盆的孩子要男孩,但靠山屯不大计较这个。
按这儿的规矩,是得给点礼钱,不多,也就一分半厘的,但对这俩小的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而上回卖栗子那点钱,就因为他俩左脚先进门,愣是被没收了。
这回可得好好藏起来!
林功乐想到这儿,偷偷四下瞄了瞄,发现娘没来。
刘梦娣和李三凤在家看孩子呢。
老话讲,婚书上有“妊娠之妇避开大吉”的说法,怕新人的喜神冲撞了孕妇的胎神。
其实说白了,就是婚礼上人多手杂、挤挤插插的,孕妇来了也不安全。
林功乐虽说松了口气,可多少也有点失落:自己虽然被画得有点怪,但还是想叫娘看看。
“等晚上家去的,非得跟娘好好唠唠今儿这热闹不可!”林功乐扭头看了看一边的林功邦。
此刻的林功邦正拿着一小块碎镜片,对着自己脸上那两坨红扑扑的胭脂左看右看。
“我这脸上跟猴屁股似的,后天要是上去,名繁他们非得笑话我不可!”
“你懂啥!”林功乐小手一叉腰,拿出长姐的威严,“娘说了,上台就得精神点!这叫喜庆!”
话是这么说,可她一转头,看见旁边含笑看着他们的姜佑宁,那股子愁绪又涌了上来。
她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学着爷爷林远仁的模样,摇头晃脑。
“当姐难,当闺女也难!想当个好姐、好闺女更是难上加难呐!”
林功乐这小话一出口,姜佑宁是实在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小丫头,我的好妹妹呀!”
姜佑宁伸出两只手,一把将林功乐搂进怀里,在那张涂着胭脂、故作深沉的小脸上。
左右开弓,把林功乐的小脸蛋,揉得乱七八糟。
“哎呀!”林功乐一声短促的尖叫。
刚才那点子小孩子的愁绪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惊慌。
“我的脸!佑宁姐你干啥呀!”
她从姜佑宁怀里挣脱出来,抢过林功邦手里的镜子赶紧看了看。
顿时松了口气!
“你搁这儿装啥小大人儿呢!”姜佑宁张开手就作势要再扑过去,“来来来,让你姐再稀罕稀罕!”
眼瞅着姜佑宁还要下“毒手”,林功乐也顾不上感叹人生多艰了。
慌忙一把薅住还在跟镜子怄气的林功邦,嗖嗖地就往外蹽!
这要是再让佑宁姐这么揉搓几下,她这好不容易捯饬出来的妆容,非得彻底花了不可!
到时候被按着重新画,那才叫真的“难上加难”!
姜佑宁还不忘扯着嗓子补了一刀。“慢点跑!别摔了!摔了姐还给你画个更‘喜庆’的!”
……
“噼里啪啦——!”
红彤彤的爆竹炸响了,纸屑洋洋洒洒飘在北风里,却莫名添了几分暖意,碎碎亮亮地撒在两个新人身上。
姜佑宁望过去,只见林辉祖推着自行车,驮着新娘子,正走在还有点残雪的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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