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如同凝固的冰河。医疗点内,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伤员的呻吟,构成了压抑的背景音。启明小队的成员们轮流守在路凛床边,目光几乎未曾离开过那张苍白的面容。
纪念进阶二阶后那冰冷威严的气息早已收敛,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尊守护在路凛身边的、不知疲倦的冰雕。她紧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地将自身最精纯、最温和的永冻王权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般输入路凛体内,滋养着他体内那微弱运转的冰元素熔炉。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熔炉核心的幽蓝光芒,在她能量的持续温养下,正极其缓慢地、但确实地变得明亮、稳定。路凛的体温,也终于不再是彻骨的冰凉,而是维持在一个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上。
这微弱的暖意,是支撑着纪念和整个启明小队度过漫漫长夜的最大希望。
期间,不断有人前来探望。
言乐总是咋咋呼呼地冲进来,带来一些外面搜刮到的、据说能“补元气”的奇怪食物或草药,虽然大多被沈思以“来历不明”为由挡了回去,但他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乐观,多少冲淡了一些凝重的气氛。
沈思则显得沉默而警惕。她敏锐地感知到路凛身侧那片空间残留的、混合了空间与冻结的奇异能量波动,虽然极其隐晦,却让她如芒在背。她并未声张,只是将这份疑虑压在心底,目光在路凛和纪念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更多线索。她更关注的是路凛身体各项细微指标的变化,用她特有的方式默默守护。
韩闻莺带来了医疗点最新的消毒药剂和一些能量补充剂。她仔细检查了路凛的体征数据,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些代表生命力的指标已经停止了恶化,甚至有几项出现了极其微弱的回升趋势。“他的身体……像是在进行一场缓慢而艰难的自我修复,”她低声对纪念说,“你的能量,似乎成了他体内那个熔炉运转的关键燃料。坚持下去,纪念。”
赵妍也来过几次,带来一些干净的饮用水和毛巾。她看着纪念憔悴却异常坚定的侧脸,又看看病床上依旧昏迷的路凛,眼神复杂。她默默帮纪念擦拭额角的细汗,动作轻柔,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无声的支持同样传递着力量。
直到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时,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影出现在了医疗点门口。
苏清瞳。
她身上还带着前线特有的硝烟和血腥混合的气息,笔挺的军装沾染着尘土和几处暗色的污迹,显然是从激烈的防御战中抽身赶回。她步履沉稳,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她的到来,让医疗点内嘈杂的声音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路凛的病床,看到纪念紧握着他的手,以及路凛脸上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血色时,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她快步走到床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看向纪念:“他怎么样?”
纪念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因为长时间缺乏休息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体温稳定了,体内的熔炉在运转,吸收我的能量……刚刚,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带着专业审视的声音响起:“让我看看。”林晚晴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手里拿着简易的检测仪器。她示意纪念稍让开一点,俯身仔细检查路凛的状况。她熟练地翻开路凛的眼睑查看瞳孔反应,又用仪器测量了他的脉搏和体温,最后将手指轻轻搭在路凛的手腕上,一股极其精微的生命能量探入,如同最轻柔的春风拂过干涸的河床。
片刻后,林晚晴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生命体征确实在缓慢恢复,虽然还很微弱,但比昨天报告的情况好太多了。脉搏有力了一些,体温也稳定在低热范围,不再是濒危的低温。最关键的,是他体内那股沉寂的冰寒力量,现在似乎有了稳定的核心在引导它,不再是无序的破坏。”她看向纪念,眼神带着赞许,“你做得很好,纪念。你的能量,成了他体内那‘熔炉’重新点燃的关键火种。”
“苏少校,前线……”沈思在一旁开口,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苏清瞳直起身,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启明小队成员,脸上的凝重之色重新浮现:“尸潮……很不对劲。”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从昨天深夜开始,外围的尸潮冲击强度就明显减弱了。”苏清瞳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不计代价地冲击防线,反而像是在……收缩。”
“收缩?”言乐不解地问,语气带着对这位少校的敬畏。
“对,收缩。”苏清瞳肯定道,“它们退到了距离防线大约两公里外的地方,不再主动进攻,只是……聚集。数量越来越多,密度越来越大,那片区域现在就像一片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暗沼泽。侦察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那片区域内缓慢地移动、堆积,仿佛在……积蓄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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