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城的**之主神殿,其建造速度本身,就堪称一个神迹。
并非晴雨动用了多少创世伟力,而是整个底比斯,乃至整个【永恒曜日】上层世界的力量,都在以一种近乎谄媚的殷勤,推动着这座神殿的落成。最好的白色石灰石从遥远的采石场由神仆连夜运来,最精巧的工匠被法老亲自下令征调,神殿内悬挂的、象征**与丰饶的粉金双色流苏帷幔,甚至是由生命女神伊西斯座下的神侍亲手编织,用蕴含生命气息的宝盒盛装,恭敬送达。
晴雨站在已初见宏伟轮廓的主神殿中央,指尖拂过冰凉的石柱,上面雕刻着的缠绕**藤蔓与初绽花朵的图案,线条流畅而充满生命力。然而,她紫金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欣喜,只有一片沉静的、愈发深邃的审视。
太顺利了。顺利得超出了常理,仿佛一张早已编织好的网,正温柔地、不容拒绝地向她笼罩而来。
空气中,属于她的信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融入她这位新任主宰的权柄,带来细微却持续的力量增长。但比这信仰之力更清晰的,是那些来自四面八方、若有若无却又无比执着的注视。来自其他神明。
没有恶意,没有挑衅。有的只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好奇、探究,一种近乎悲悯的期待,以及……一种让晴雨极其不适的、仿佛看待“故人”般的熟稔。
“我的邻居们,”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产生轻微的回响,带着一丝冷峭的意味,“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我这个‘新神’,安排好剧本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心念,神殿入口处,那由巨大花岗岩砌成的拱门下,光线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微微荡漾、扭曲。下一刻,一个矮壮、圆滚,戴着巨大羽毛头冠的身影,伴随着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响,连蹦带跳地窜了进来。
是贝斯。欢乐、音乐与舞蹈之神,家庭的守护者。他通常以驱邪的侏儒形象示人,脸上总是挂着近乎夸张的、仿佛永不褪色的笑容。
“嘿!新来的!哦,不!尊贵的,呃,**主宰!晴雨女神!”贝斯的声音洪亮得像敲响了一面小鼓,他手里挥舞着一个造型古怪的叉铃,蹦跳到晴雨面前,仰起那张圆脸,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里面闪烁着毫无杂质……却过于炽热的光芒。
几乎在他靠近的瞬间,晴雨眼中自动浮现的属性词条,让她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贝斯:好感度 92】。
九十二。
一个初级神,对一个宣称要接手本世界核心权柄之一、来历不明且力量强大的异域神明,初始好感度竟然高达九十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友善或欢迎,这简直是……一种看到了救星般的、毫不设防的狂喜。
“贝斯神。”晴雨维持着神只应有的矜持与疏离,微微颔首,“感谢你派来的乐师,他们的演奏为神殿增添了生气。”
“哎呀!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贝斯用力摆动着叉铃,绕着晴雨快活地转了一圈,像是在跳一支即兴的欢迎舞,“您能来!您真的来了!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这片土地,这片被……呃,总之,死气沉沉太久了!连最欢快的舞蹈都跳不出味道!”
他的话语天真而直接,却像一根精准的针,再次刺中了晴雨心中那团疑云。
“死气沉沉?”她顺着他的话,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我见底比斯人流如织,尼罗河奔流不息,集市喧嚣,何来死气沉沉之说?”
贝斯脸上那夸张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耷拉下去,连手中叉铃的晃动都停滞了刹那。他有些慌乱地抓了抓头冠上色彩斑斓的羽毛,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许多,带着一种孩童说错话般的心虚:“就是……就是一种感觉嘛。您看,太阳……太阳老是挂在那儿,连个盹儿都不打,一天,十天,一百年……一直这样,谁,谁受得了啊……”他似乎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用力摇头,像是要把不该说的话甩出去,重新扯出一个更大的、几乎咧到耳根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您来了!这就对了!以后咱们的庆典肯定是最热闹的!我最近新编了一支舞,就等着您神殿落成那天,第一个跳给您看!”
话音未落,他也不等晴雨回应,就像一阵欢快却仓促的风,叮叮当当地又蹦跳着消失在神殿门口,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铃响。
晴雨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贝斯的话颠三倒四,情绪转换生硬,但那句“太阳老是挂在那儿”以及背后透露出的无奈与压抑,却无比真实。这永恒的白昼,并非恩赐,而是一种……折磨?
没等她细想,神殿内的光线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并非贝斯带来的欢快波动,而是一种如同智慧本身般沉静、明亮却又带着厚重质感的光芒,悄然弥漫开来。
光芒中,一位身形颀长、身着简朴白色亚麻长袍的男子身影缓缓凝聚。他手持象征着记录与知识的纸笔与调色板,头戴月轮与鸮鸟造型的冠冕,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同蕴藏着星河流转与万物律法。他是托特,智慧、知识与魔法之神,文字的创造者,诸神间的书记官与仲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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