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最后一缕豆沙香还绕在厨房,陈清清正用抹布擦着案板上的面粉印子。路修源坐在桌边,手里攥着刚剥好的橘子,一瓣瓣递到她嘴边 —— 那是昨天队里炊事班给的,说是南方运来的新鲜货,他舍不得吃,全留着给她。阳光透过窗户斜进来,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右腿上,浅灰色纱布被晒得暖融融的,他试着轻轻动了动脚踝,比早上又利索了些。
“你坐着别动,我去把碗刷了就行。” 陈清清咬下橘子瓣,甜汁在嘴里散开,伸手想把他手里的橘子皮接过来,却被他按住手。路修源的掌心还带着橘子的微凉,指腹蹭过她指腹的薄茧:“碗我来刷,你去把店里要补的货理理 —— 昨天小李说肥皂快没了,张婶还问有没有粗盐。”
陈清清知道劝不动他。路修源虽是军人,却总把家里的事往身上揽,哪怕腿伤没好,也不愿让她多受累。她只好点头,从柜里翻出泛黄的账本,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那你慢点,刷完碗就在屋里歇着,店里我去就行。”
“我跟你一起去。” 路修源放下橘子皮,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军用拐杖在瓷砖上敲出轻响,“昨天看你搬货时后腰绷得紧,我去帮你搭把手,又不用我跑。” 他说着,还故意抬了抬没受伤的左腿,眼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坚持。陈清清看着他额前没梳整齐的碎发,心里软得发颤,只好妥协:“那你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不许碰重东西。”
家属院的上午已经热闹起来。两人慢慢走在石子路上,东头的军号刚歇,战士们出操的脚步声还在远处回响。路边的晾衣绳上挂满了军绿色的作训服、蓝布衫,风一吹,布料哗啦作响,混着隔壁王婶晾的咸菜香飘过来。宣传栏前围了几个军属,正指着新贴的通知议论 —— 说是下周队里要组织家属去附近的水库踏青,路修源扫了眼通知,悄悄攥了攥陈清清的手:“等你有空,咱们也去水库边走走,听说那边的芦苇长得好。”
便利店就在家属院门口,是间不大的砖瓦房,木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便民小卖部”,还是去年路修源用红漆刷的,边角已经磨得发白。陈清清掏出钥匙开门时,门轴 “吱呀” 响了一声 —— 这门还是王师傅上周帮着修的,之前总关不严实,风一吹就晃。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饼干香、肥皂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店里的货架是路修源用部队淘汰的木板钉的,刷了层浅棕色的漆,虽不精致,却摆得整整齐齐。最下层是肥皂、牙膏、粗盐这些日用品,中层放着饼干、水果糖、作业本,最上层则是些不常拿的东西 —— 罐装的山楂糕、瓶装的蜂蜜,还有陈清清老家寄来的红薯干。阳光从临街的小窗户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方形的光斑,灰尘在光里轻轻飘着,像是藏着无数细碎的暖意。
陈清清先把早上剩下的两个豆沙包放在柜台后的小竹篮里 —— 那是给晚起的军属留的,有时候张婶忙忘了做早饭,就会来拿一个。路修源靠在柜台边,手里攥着拐杖,目光跟着她转:“要不要把山楂糕往下挪挪?你上次够肥皂盒都踮了脚。”
“没事,那罐山楂糕是上月托人从县城带的,平时没人要,放上面不占地方。” 陈清清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喧闹声,夹杂着脚步声和说笑,不用看也知道是训练完的战士们。
果然,下一秒,三个穿着作训服的小伙子就涌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小李。他们刚跑完五公里,作训服的后背全被汗浸湿,贴在身上,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进门就先往柜台上的搪瓷缸子伸手 —— 那是陈清清特意准备的凉白开,夏天时还会在缸子里冰块,现在虽不热,却也能解解渴。
“陈姐,给我们拿三包饼干!” 小李灌了口凉水,抹了把汗,眼睛扫过货架,突然亮了起来,“哎?陈姐,你这儿还有山楂糕呢!我上次跟我妈写信,还说想吃这个,没想到你这儿有!”
旁边的两个新兵也凑过来,一个叫小周的搓了搓手:“山楂糕?那我也想要一罐!训练完吃点酸的,解乏!” 另一个叫小马的跟着点头:“我也要!我妈说山楂糕能助消化,我这几天总觉得胃里胀。”
陈清清笑着应下来:“有呢,就是在最上层,我给你们拿。” 她走到货架边,搬了个小凳子放在脚边 —— 平时够上层的东西,她都得踩个凳子,今天想着路修源在旁边,本想叫他帮忙,可转头看见他正扶着柜台调整拐杖,右腿微微用力,像是还不太舒服,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没踩凳子,试着踮起脚尖,右手伸向上层的山楂糕罐子。货架不算高,可她个子本就不算高,加上罐子放在货架最里面,指尖够了好几次,都只碰到罐子的边缘,没发着力。她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后腰绷得发紧,指尖终于勾住了罐口的绳子,正想使劲往外拉,后腰突然贴上了一片温热 —— 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稳稳地托住了她后仰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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