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 7 月,高考的大幕落下,陈清清的心情却如同被悬在半空中一般,始终无法落地。她每天都会早早地来到知青点,静静地坐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邮递员来的方向,期待着那封可能改变她命运的录取通知书。
在这段等待的日子里,路修源也即将返回部队。在离开之前,他特意找到了陈清清,认真地对她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相信你。”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让陈清清心中的不安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接着,路修源留下了部队的地址,嘱咐她一旦有了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缓缓流逝,终于,8 月底的一天,阳光明媚,公社的邮递员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路高喊着:“陈清清,录取通知书!县城师范学校的!”这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在知青点上空回荡。
陈清清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当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那封红色的通知书时,手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只见上面赫然印着“录取通知书”四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通知书里面的内容让陈清清的眼眶瞬间湿润了——“陈清清同志,你已被我校教育学专业录取,请于 9 月 10 日前报到。”这短短几行字,承载着她多年的梦想和努力,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
知青点的人们听到这个好消息,纷纷围拢过来,向陈清清表示祝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为她感到高兴。而远在外地的林红,也特意写信来,兴奋地说:“等你到了县城,咱们一起逛街!”
陈清清紧紧握着录取通知书,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喜悦。她知道,这不仅是对她个人的肯定,更是她人生新的起点。然而,好景不长,新的难题如同暴风雨般袭来——报到时需要户口迁移证明,而陈清清的户口却被刘桂兰紧紧握在手中。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陈清清心急如焚,她急忙赶回家中,心急火燎地找到刘桂兰,恳请她交出户口。
刘桂兰悠然自得地坐在炕头,嗑着瓜子,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陈清清,不紧不慢地说道:“想拿户口?可以啊。”陈清清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追问:“真的吗?妈,那我现在就去办。”
然而,刘桂兰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无情地浇灭了陈清清的希望之火。她面无表情地说:“不过,你得先给家里寄五百块钱,再帮楚楚找个城里的对象,我才会把户口给你。”陈清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桂兰,声音略微颤抖地说:“妈,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我刚刚考上大学,哪里有那么多钱呢?而且楚楚的对象,她自己完全可以去找啊,为什么要我来负责呢?”
刘桂兰猛地把手中的瓜子壳往地上一吐,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陈清清吼道:“就凭我是你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户口藏起来,让你一辈子都别想进城!”陈清清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如此要挟她。
陈清清知道,刘桂兰是想趁机敲她一笔,还想让她继续为陈楚楚牺牲。前世,她就是这样被刘桂兰拿捏,错过了太多机会。可这一世,她不想再妥协 —— 师范是她好不容易考上的,是她的未来,她不能放弃。
她回到知青点,坐在菜窖门口,看着里面残留的番茄藤,心里又急又慌。就在这时,路修源的信到了 —— 他在信里说,部队批准他休探亲假,下周就回来,让她有困难等他回来一起解决。
陈清清握着信,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路修源一定会帮她的。
9 月初,路修源休探亲假回来,刚到公社就听说了陈清清的户口难题。他没回家,直接去了刘桂兰家。“妈,陈清清的户口,您得给她。” 路修源坐在炕边,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师范学校报到有时间限制,要是耽误了,她这学就白考了。”
“你是谁啊?我家的事,用得着你管?” 刘桂兰翻了个白眼,“我闺女的户口,我想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
“我是路修源,陈清清的朋友。” 路修源拿出一张纸,放在炕上,“这是公社户籍员给的政策文件,上面写着‘知青考上大中专院校,户口应无条件迁出’。您扣押户口,已经违反了规定。要是您不配合,我会联系县城的派出所,让他们按照规定,帮陈清清办理户口迁移。”
刘桂兰拿起文件,看了半天,虽然看不懂多少字,但 “派出所” 三个字让她有点害怕。她还想狡辩:“我养她这么大,她给家里拿点钱怎么了?”
“陈清清说了,以后她工作了,会按月给您寄赡养费,这是她的义务。” 路修源看着刘桂兰,“但您不能用户口威胁她,更不能让她为陈楚楚牺牲自己的前程。每个人的路,都得自己走,您说对吗?”
刘桂兰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知道路修源是军官,真要找派出所,自己肯定讨不到好。没办法,只好去里屋,翻出陈清清的户口页,扔在炕上:“拿走拿走!以后你出息了,可别不认我这个妈!”
路修源拿起户口页,转身就走。他到知青点的时候,陈清清正在收拾行李,看见他手里的户口页,一下子就哭了。“谢谢你,修源。” 她哽咽着说,“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路修源递过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哭什么,这是你应得的。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认真,陈清清的心猛地一跳 ——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 “被保护” 的温暖,不是靠自己硬撑,而是有人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那天晚上,陈清清给路修源写了封信,里面说:“修源,谢谢你。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必须很坚强,才能活下去。但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人依靠,是这么幸福的事。” 她把信折成小船,放在路修源的自行车筐里 —— 她不知道,路修源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嘴角一直挂着笑,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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