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午后的阳光,斜斜淌进部队家属院的客厅。木框窗棂滤过暖光,落在米黄色人造革沙发上 —— 这是家属院配的旧沙发,扶手上陈清清缝的补丁,针脚歪得可爱。
陈清清蜷在沙发里,膝头摊着本卷边的《大众菜谱》。红底封面上沾着点酱油渍,翻到烘焙页,黑白草莓蛋糕图勾得她指尖发痒,粉嫩嫩的模样似要跳出纸页。
14 寸熊猫彩电里放着《渴望》,刘慧芳的声音轻飘。路修源坐在旁侧,军绿色衬衫袖口挽着,手里攥着遥控器,目光却总往陈清清那边飘,见她盯蛋糕,嘴角先笑了。
陈清清忽然抬头,指尖点着蛋糕图:“修源,咱们自己做这个吧?” 声音软得像化了的奶糖,眼睛亮闪闪的,怕他摇头,还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衫袖口。
路修源立刻放下遥控器,凑过去看。肩背还带着训练后的薄汗,指腹点了点图旁的做法:“行,自己做干净,多给你放草莓 —— 上次副食店你盯着草莓挪不动脚,我记着呢。”
陈清清眼睛更亮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真的?现在就去买材料?” 路修源揉她刚洗过的头发,香皂淡香飘过来:“走,现在去国营百货,晚了该关门了。”
换鞋时,陈清清趿拉着塑料凉鞋,鞋头绣的小黄花是夜市买的,走起来 “哒哒” 响。路修源穿部队发的黑布鞋,弯腰帮她把鞋带系紧:“别摔着,胡同里砖缝多。”
路修源拎起门后布购物袋,袋上 “国营东风百货” 的红字褪了点,陈清清闲时绣的月季花,粉线在布上绽着。他摸了摸兜,部队发的黑人造革钱包硬邦邦的,里面夹着她的一寸照。
出了家属院,胡同里飘着槐花香。几个小孩跳皮筋,唱 “马兰开花二十一”,声音脆得像冰碴。路过修车摊,王大爷抬头笑:“路营长带媳妇买啥去?”
“买蛋糕材料。” 路修源停下脚步,军表在腕间晃了晃 —— 这是去年立三等功得的奖品,表盘 “12” 字掉了漆。王大爷竖拇指:“营长疼媳妇!早去早回。”
卖冰棍的张大妈推着二八大杠,泡沫箱上棉被裹得严实。见陈清清,她掀开棉被喊:“清清,绿豆冰棍,一毛五一瓶,给你留两根!”
陈清清咽了咽口水,却摇头:“先买材料,回来再吃。” 张大妈摆摆手:“等你们,凉的保准不化!” 箱里玻璃瓶装的冰棍,“叮叮当当” 响得诱人。
国营百货的深棕色木门推开,铃儿 “叮铃” 响。柜台后李姐戴蓝布套袖,正算账本,见他们来,笑着起身:“路营长来了,要啥材料?”
“李姐,要低筋面粉、细糖、无盐黄油。” 路修源走到柜台前,陈清清躲在他身后,偷偷看货架上的饼干罐 —— 铁皮罐印着熊猫,她上次就想买。
李姐递过牛皮纸包的面粉:“特制粉,三毛五一斤,做蛋糕软和。” 路修源接过看生产日期,上周的,才放进袋里:“要一斤,够做一个小蛋糕了。”
细白砂糖装在透明塑料袋里,二毛五一斤。陈清清踮脚看:“要这个细的,好融化。” 李姐笑着递过来:“清清懂行,上次张婶做饼干就用这个。”
黄油是上海产的纸盒装,印着奶牛图案,一块二一盒。李姐小声说:“这是稀罕货,营里好几个家属来问。” 路修源毫不犹豫:“拿一盒,她爱吃甜的。”
“还得要鸡蛋和草莓吧?” 李姐提醒,“鸡蛋八分钱一个,草莓刚到的,一块八一斤,南边运过来的,红得很。” 陈清清拉了拉路修源:“有点贵,要不别买草莓了?”
路修源按住她的手,掌心带着训练后的薄茧:“没事,你爱吃就买。” 跟李姐说:“草莓要一斤,挑红透的,别带青头。”
李姐从玻璃柜里舀草莓,纸盘里的果子红得发亮,沾着点湿泥,闻着有淡甜香。陈清清盯着看,小声跟路修源说:“比上次见的还好看。”
去副食柜台买鸡蛋,路修源一个个挑。指尖敲敲蛋壳,没裂纹的才放进袋里:“要八个,做蛋糕用四个,剩下的早上煮给你吃。” 售货员姑娘笑:“营长真仔细。”
算账时,李姐拨着算盘:“面粉三毛五,糖二毛五,黄油一块二,草莓一块八,鸡蛋六毛四,总共四块二毛四。” 路修源掏出四张一元,两张一毛,递过去。
李姐找了六分钱,用旧报纸裹好:“拿好,别掉了。” 陈清清拎着装草莓的纸盘,路修源把购物袋扛在肩上,军绿色衬衫后背,很快沾了点汗。
路过张大妈的摊,路修源买了两根冰棍。玻璃瓶装的,软木塞咬开,凉丝丝的绿豆沙滑进嘴里,陈清清吃得慢,汁水滴在手上,他赶紧掏纸巾擦。
坐在胡同口石墩上吃冰棍,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陈清清咬着瓶口:“等会儿做蛋糕,你教我打蛋液好不好?” 路修源点头:“好,手把手教你。”
回到家,路修源把材料摆进厨房。水泥操作台擦得锃亮,搪瓷盆印着红牡丹,铝碗是部队发的,碗壁磨得光滑 —— 这是他去年带回来的,舍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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