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麒麟逆子 第71章 各怀心事

东宫，重华殿。

门窗紧闭，帘幕低垂，使得原本宽敞的宫殿显得有些压抑。太子朱高炽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但他目光涣散，显然心思并不在棋上。

被禁足已经五天，最初的恐惧、委屈和不解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他反复回想奉天殿上的情形，杨荣的出班奏请，老二突然的发难，父皇的雷霆震怒……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孤……真的错了吗？母后孤真的没有想过攻击弟弟’他扪心自问。‘杨师傅他们上奏，虽是出于维护礼制，但也确实显得急切了些，落了人口实。孤当时为何没有察觉，没有阻止？’ 他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老二那个蠢货！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生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更心痛的是父皇的态度。那冰冷的眼神，严厉的斥责，毫不留情的禁足惩罚……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被抛弃的寒意。‘父皇，您真的对儿臣如此失望吗？您将杨士奇调走，是真的……真的要放弃儿臣了吗？’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抚着胸口，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内侍海涛赶紧端上温热的药汤，一脸担忧：“太子爷，您保重身体啊……”

朱高炽摆摆手，喘匀了气，声音沙哑：“海涛，你说……孤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既不如老二勇武，也不如老四……得父皇欢心？”

海涛吓得跪倒在地：“太子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嫡长子，是国之储贰，宽仁圣德，天下皆知！陛下……陛下只是一时之气，心里还是疼您的！”

“一时之气……”朱高炽苦笑一下。他知道没那么简单。父皇是雄主，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蕴含着深意。

他沉默良久，眼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他是太子，是大明未来的皇帝！为了他的儿子朱瞻基他也必须振作！

“海涛，”他压低声音，“想办法，递个话给杨师傅和蹇师傅，让他们务必沉住气，约束好下面的人，近期绝不可再有任何针对晟王的举动。一切……等孤出去再说。另外，让他们仔细查一查，老四在天津的那支私兵，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花了多少钱粮？是谁在背后支持？此事至关重要！”

“是！小人这就去想办法！”海涛连忙应道。

朱高炽看着海涛退下的背影，目光重新投向棋盘。棋局虽残，但还未终。他必须耐心，必须忍耐。父皇正在气头上，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他现在要做的，是示弱，是反省，是重新赢得父皇的怜悯和信任。

与此同时，汉王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朱高煦的咆哮声从书房里传出，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几名侍女和内侍吓得面无人色，连滚爬出地逃了出来。

书房内一片狼藉。朱高煦如同一头困兽，双眼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禁足！他居然被禁足了！还是和那个窝囊废老大一起！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他的心腹谋士（叫钱坤）硬着头皮劝道，“陛下正在气头上，此时怄气，于事无补啊！”

“息怒？你让本王怎么息怒！”朱高煦猛地抓住钱坤的衣襟，“父皇偏心！老四那个小畜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哄得父皇团团转！还有老大！肯定是他背后使坏，连累本王！”

钱坤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艰难地说道：“王爷……慎言，隔墙有耳啊！陛下此举，虽是惩戒，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如今晟王风头正盛，杨士奇又入了王府，此时与之硬碰，绝非良策啊！”

朱高煦一把推开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小子骑到本王头上来？！在王府的时候，母后就各种偏袒他，如今母后去世了，到父皇偏袒他了！”

钱坤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罚您思过，您便好好‘思过’。当务之急，是摸清晟王的底细！他那支兵，太邪门了！百来人就能在万军之中擒王抓俘，这绝非寻常训练可达！其中必有蹊跷！若能查出其来历不明，或耗费巨大，超出藩王规制，甚至……与朝中某些人有所勾结，那便是致命的把柄！”

朱高煦闻言，眼睛一亮，怒气稍歇：“对！说得对！查！给本王狠狠地查！动用一切关系，查他在天津到底干了什么！查他那支兵的底细！花多少钱？谁帮他练的兵？武器从哪里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另外，军中几位都督、侯爷，虽然明面上不敢违抗旨意，但心里肯定是向着王爷您的。属下会设法与他们联络，打探消息。”钱坤见劝住了他，松了口气。

朱高煦走到窗边，看着高墙外的天空，眼神阴鸷：“老四，你别得意得太早！等本王出去，定要让你好看！母后不在了，还有谁可以帮着你还有老大……哼，咱们的账，慢慢算！”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钱坤：“你说……父皇在我们身边，真的安插了那劳什子‘隐鳞’吗？”

钱坤神色一凛，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爷，近日府中之人，还需多加留意，言行务必谨慎。”

朱高煦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真他妈憋屈！”

就这样，一座南京城，两座被高墙围困的王府。太子在反思中试图挽回，汉王在愤怒中积蓄力量。他们都紧盯着那座日益引人注目的晟王府，猜测着，谋划着。而他们背后的势力网络，也如同暗夜中的藤蔓，悄然延伸，试图捕捉任何可能影响未来格局的信息。

父皇的禁足令，并未能锁住野心与算计，反而让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得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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