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宫后的朱高晟,并未返回那座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冰冷的晟王府。他心中的那个疯狂计划如同野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安然待在京城等待。他需要力量,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绝对精锐,并且能够理解并执行他那个近乎自杀式任务的力量。
在京师,他唯一能完全信任且掌握如此力量的人,只有此刻应该驻守天津卫、替他操练新军、督造舰船的于谦。
没有使用任何官方渠道,朱高晟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仅限他与核心几人知晓的联络方式,发出了一道最高优先级的密令。命令很简单,只有短短一行字:“事急,速密入京,老地方见。”
所谓的“老地方”,是京城南郊一处隶属于天津卫商会名下、看似普通的货栈仓库。这里表面上是堆放南北货资的场所,地下却有着经过巧妙改造的密室和紧急通道,是朱高晟在京城布下的一个重要暗桩。
翌日深夜,一身风尘仆仆、穿着寻常商贾服饰的于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间地下密室内。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见到早已在此等候的朱高晟,他立刻上前行礼,声音低沉而带着关切:“殿下!如此紧急召见,可是天津卫或京中出了大变故?”
朱高晟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于谦,这个被他一手提拔、倾注了无数心血和信任的年轻将领,未来大明帝国的脊梁。密室内烛光昏暗,将他的脸色映照得有些晦暗不明。
“廷益(于谦字),坐。”朱高晟的声音有些沙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于谦心中疑虑更甚,依言坐下,目光紧紧盯着朱高晟。
朱高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抛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人魂飞魄散的秘密:
“父皇……准备在北伐前后,禅位于我。”
“什么?!”
于谦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旁边的烛台!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瞳孔骤然收缩,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骇然!纵然他心智坚韧,沉稳过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违背宗法礼制、堪称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心神失守!
“殿……殿下!此事……此事当真?!这……这如何可能?!”于谦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太子尚在,陛下虽年迈却并非不能理政,何以行此……此惊世骇俗之举?!
朱高晟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缓缓将姚广孝的分析、父皇那深沉而决绝的布局、自己前往乾清宫哭诉求阻反被坚定拒绝、以及昨日与太子大哥的密谈内容,尽可能简洁却又清晰地告诉了于谦。他重点强调了父皇此举,是以自身性命为赌注,意图为他扫清外部最大威胁,铺平帝王之路。
于谦听着,脸上的震惊渐渐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对永乐皇帝如此魄力与深谋的震撼,有对那沉重如山的父爱的动容,更有一种对帝国未来陡然面临如此剧变的深深忧虑!他完全明白了为何殿下会如此失态,如此急召他入京。这不仅仅是权力的交接,更是一场以帝王生命为祭品的、悲壮的国家战略!
“陛下……陛下用心良苦,然……然此举太过凶险!”于谦声音沉重,“殿下,此事关乎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北伐凶吉难料,若陛下有失,而殿下您……您骤然登基,恐……恐非国家之福啊!”他这话说得极其委婉,但意思很明显——您太年轻,根基尚浅,若无陛下保驾护航,能否镇住场面,实属未知!
朱高晟点了点头,眼神痛苦而坚定:“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让父皇一个人去冒险。”
他盯着于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要你,立刻秘密调动‘党卫军’全员,做好一切准备。我要……跟随北伐大军出发,混入其中,亲眼看着父皇,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他!”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
于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他再次猛地站起,脸上写满了坚决的反对!
“殿下!您乃万金之躯,身系社稷未来!北伐战场,何等凶险?!刀剑无眼,流矢横飞!瓦剌鞑靼,皆虎狼之师!陛下亲征,已是无奈之举,您怎能再以身犯险?!若您有丝毫闪失,陛下的一片苦心将付诸东流!大明江山何依?!天下百姓何望?!臣!绝不同意!”
于谦说得斩钉截铁,情绪激昂。在他心中,晟王殿下乃是帝国未来的希望,是能够引领大明走向更强盛的关键人物,其安危甚至比此次北伐的胜负更为重要!让他潜入危机四伏的北伐战场,这简直是将国本置于炭火之上!
朱高晟看着激动反对的于谦,心中既感动又无奈。他知道于谦是真心为他、为大明着想。但他意已决。
“廷益,”朱高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意已决。若你不帮我,我便自己去。没有‘党卫军’,我亦有办法混入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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