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麒麟逆子 第15章 四海

夜色如墨，海风呼啸着拍打窗棂。临时王府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朱高晟并未在处理公务，而是对着面前一张简陋的北直隶与山东地图凝神思索。地图上，几个城镇被炭笔轻轻圈出。

王锐等人以为王爷早已安歇，放松了监视。但他们绝不会想到，在这片黑暗中，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编织。

敲门声轻响三下，两重一轻。这是约定的暗号。 “进来。”朱高晟低声道。

门被推开又迅速关上，进来的是身披斗篷的孙百户。他如今名义上只是个负责管理流民户籍的小吏，毫不起眼。

“殿下。”孙百户躬身行礼，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坐，百户。”朱高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压得很低，“情况如何？”

孙百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几张薄纸，上面写满了看似杂乱无章的符号和数字。“殿下，这是今日‘货栈’和‘布庄’送来的‘账目’。”他说的自然是暗语。

朱高晟接过，拿出另一本看似普通的《论语》作为密码本，开始快速译读。上面记录着济南府粮价小幅波动、某位知府小舅子新开了一家赌场、以及运河漕帮近期似乎有些异动等零星信息。信息虽琐碎，却是观察外界的窗口。

“很好。”朱高晟看完，将纸片就着油灯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我们的人，都稳妥吗？”

“回殿下，万分小心。”孙百户身体前倾，声音更低，“按您的吩咐，绝不起新字号。选的都是些快经营不下去的老实铺面，老板要么是欠了巨债，要么是家中突逢变故急需用钱。我们通过不同的流民家属出面，以极低的价格盘下，原店主有的留下当幌子，有的给了笔钱打发回原籍了。所有交易都干干净净，绝查不到王府头上。现在济南府的‘昌源杂货’、德州城的‘刘记布庄’、沧州的‘张氏车马行’，明面上都是各自营生，掌柜伙计也都是本地招的，只有核心一两人是我们安插的，单线联系，只认信物不认人。”

孙百户说着，心中仍不免感慨万千。他原本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卫所军官，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被迫来到这苦寒之地监视王爷，本以为生涯尽毁。却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荒唐的王爷，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缜密的谋划！更难得的是，王爷竟如此信任他，将这等机密大事全权相托。这份知遇之恩，让他死心塌地。

朱高晟点点头，他对孙百户的谨慎和能力很满意。“联络方式呢？”

“用的是殿下您定的那套‘数字码’，每三日，会有‘走亲戚’的‘伙计’将消息藏在特制的扁担或货物里带来。收到消息后，立刻译出销毁，绝不留痕。”孙百户答道，他对王爷发明的这套密码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似简单，却奥妙无穷，外人绝难破解。

“嗯。现阶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朱高晟目光锐利，“首要任务是站稳脚跟，摸清各地官场、商场、漕运、民情的底细。尤其是官员的癖好、把柄，各地物产的流通和价格。银子方面，不必吝啬，但要花在刀刃上，账目一定要做平，就从……王府采购日常用度的款项里慢慢挪出来。”他早已通过一些“不起眼”的产业（如让人在附近山上采集石灰石烧制劣质石灰出售）和“节省”王府开支，悄悄攒下了一笔隐秘的资金。

“卑职明白！”孙百户重重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却又充满了干劲儿。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正在脚下展开。

“记住，百户。”朱高晟看着他，语气无比严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便将来还有他人知晓，也必须是经过无数次考验的绝对心腹。一旦泄露丝毫，你我，还有这天津卫上下，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孙百户闻言，立刻起身，单膝跪地，指天发誓：“殿下放心！孙某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辜负殿下信任！此事若从孙某口中泄出半字，必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吧，我信你。”朱高晟扶起他，“去吧，一切小心。未来的路，还很长。”

孙百户重重抱拳，再次融入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朱高晟独自坐在黑暗中，看着地图上那几个小小的黑点。它们现在还很弱小，很不起眼。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这张网会覆盖整个大明，成为他洞察一切的眼睛和耳朵。

隐蔽，是它生存和壮大的唯一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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