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驼商会的建筑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奢华。厚厚的羊毛地毯掩盖住了脚步声,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挂毯,描绘着商队穿越沙漠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没药和沉香的味道,角落里的铜灯盏投射出昏黄而温暖的光线。
会长阿卜杜勒是个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粟特人,穿着丝绸长袍,手指上戴着几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他热情地迎上来,用流利但带着口音的官话说道:“欢迎,欢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我是阿卜杜勒,白驼商会微不足道的管理者。得知有中原的贵客莅临我们这小小的绿洲,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的目光在萧逐渊和王劲身上快速扫过,尤其在萧逐渊那明显不凡的气度和王劲身上隐约的军人气质上停留了一瞬,笑容更加热切。
“阿卜杜勒会长,幸会。”萧逐渊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不失礼数,“在下姓萧,这位是我的同伴,王将军。”他直接点明了王劲的身份,既是坦诚,也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阿卜杜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原来是萧先生和王将军!快请入座,酒菜已经备好,务必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
分宾主落座,精美的银制餐具盛放着烤羊羔、抓饭、葡萄干和馕饼等西域美食。阿卜杜勒亲自为两人斟满琥珀色的葡萄酒,寒暄了几句关于路途辛苦、沙漠风光的客套话。
酒过三巡,阿卜杜勒放下酒杯,胖乎乎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精明了许多:“不知萧先生和王将军远道而来,是经商,还是……另有要事?我们白驼商会虽然地处偏僻,但在西域各条商路上还算有些门路,或许能帮上些小忙。”
阿卜杜勒盯着萧逐渊想着: 姓萧,带着边军的将军,气质不凡……莫非是京里来的大人物?他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得小心试探。
萧逐渊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羊肉,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听闻会长消息灵通,不知近日可曾见过一些带着大型獒犬的生面孔在此停留?”
阿卜杜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打着哈哈道:“哎呀,萧先生说的是那些养大狗的人啊?见过,见过!前几天确实有一伙人,神神秘秘的,带着几只吓人的大狗,买了些东西就走了。怎么?萧先生对他们感兴趣?”
“只是好奇。”萧逐渊语气不变,“那伙人,会长可知道他们的来历?去了哪里?”
“这个嘛……”阿卜杜勒搓了搓手,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些人嘴巴紧得很,只说是过路的商人。至于去了哪里……沙漠这么大,谁说得准呢?也许是去了西边的于阗,也许是往南去了楼兰,都有可能,都有可能啊。”他这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王劲冷哼一声,将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阿卜杜勒会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伙人什么来历,你我都心知肚明。‘沙狐’的名头,在这片地界上,可不是什么秘密。”
听到“沙狐”两个字,阿卜杜勒脸上的肥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王将军说笑了,‘沙狐’……那都是些亡命之徒,我们正经商人,哪里敢招惹他们。”
“是吗?”萧逐渊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阿卜杜勒,“那么,会长前两日接待的那几位贵客,又是什么来历?我似乎听说,他们也对‘东边的客人’很感兴趣?”
阿卜杜勒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知道。他干笑两声,拿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萧先生消息真是灵通。那几位……确实是远道而来的朋友,做点小生意罢了。至于他们聊了什么,鄙人就不太清楚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萧逐渊知道,不下点猛药,这老狐狸是不会松口的。他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阿卜杜勒会长,我们此行,代表的是大夏朝廷。追查的是通敌叛国、谋害边军大将的重案!任何与此案有关联、知情不报甚至暗中阻挠者,皆以同谋论处!会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是选择与大夏合作,博一个前程,还是……与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纠缠不清,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甚至……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几乎是**裸的警告和最后的通牒。王劲配合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眼神凌厉地盯着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他看看气度逼人的萧逐渊,又看看杀气腾腾的王劲,再想想“沙狐”那些人的狠辣手段,内心天人交战。“ 完了完了,果然是朝廷的人,还是查那种掉脑袋的案子!沙狐那边不好惹,可朝廷更得罪不起啊!怎么办?怎么办?”
半晌,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萧先生言重了,言重了!鄙人一向安分守己,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既然事关朝廷重案,鄙人……鄙人定当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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