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济世堂刚刚卸下门板,药香还未在晨光中完全散开,一位面色焦灼的妇人便抱着孩子冲了进来。
时大夫!求您看看我的灵儿!妇人声音哽咽,怀中的女童约莫五六岁,小脸通红,呼吸急促而浅弱,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
时若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药材,快步迎上。她一眼就看出这孩子病得不轻,绝非普通病症。指尖轻触女童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
别急,慢慢说,从何时开始?有何症状?时若一边温声安抚,一边利落地将孩子安置在诊室的软榻上。
从昨儿半夜开始发热,起初只当是受了风寒,喂了剂柴胡汤,谁知天亮后反而烧得更厉害了,还说胡话...妇人急得直掉眼泪,先前也找过两位大夫,都说是风寒入里,可药灌下去,半点起色也无!
时若凝神静气,仔细检查。女童双目紧闭,唇色发绀,她轻轻翻开孩子的眼睑,又查看了舌苔。当她的目光扫过孩子纤细的脖颈时,动作微微一顿——几个针尖大小的红点隐藏在衣领之下,颜色暗红,极不显眼。
这不是普通风寒。时若语气凝重,她常年与各种疑难杂症打交道,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夫人仔细想想,发病前,孩子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不常去的地方?
妇人努力回想,忽然道:前日带她去城南的集市买丝线,她顽皮,跑到巷子里捡了块带着亮闪的石头玩...莫非是那时...
城南?时若心中警铃大作,可还记得具体是哪个巷子?
就在...就在那爆炸的废寺往东,约莫第三个巷口...
时若立刻示意学徒阿竹:快去请萧世子,就说有急事。 同时,她取来一套特制的银针,在女童的指尖轻轻一刺,挤出一滴血珠,滴入早已备好的琉璃盏中,盏内清澈的药液遇血迅速泛起浑浊,继而转为不祥的乌黑色。
是中毒。她沉声道,眉头紧锁,而且是几种毒素混合所致,成分相当复杂。
巳时,废寺东巷
萧逐渊带着严锋匆匆赶到时,时若已经在那个狭窄的巷子里勘查了将近半个时辰。她不顾大家闺秀的体面,裙裾沾满了尘土,正俯身在一处墙角,用小巧的银质镊子极其小心地收集着一些几乎看不见的粉末。
在这里。她头也不抬,全神贯注,看这些附着在砖缝里的粉末,色泽灰白,质地极细,几乎与尘土无异。
萧逐渊蹲下身,顺着她指示的方向,凭借过人的目力,才勉强看到那些细微的痕迹。这就是毒粉?
十之**。时若将收集到的一点粉末放入一个密封的皮囊中,这是一种罕见的矿物毒,混合了其他几种植物毒素,经由特殊手法研磨配制而成。毒性虽不立时致命,但会缓慢侵蚀脏腑,症状与重症风寒极为相似,极易误诊。 她站起身,面色凝重地看着萧逐渊,那个孩子,绝非意外中毒。这毒粉出现在这里,目的就是阻止有人探查这条巷子。
严锋在四周仔细巡查后回来禀报:世子,这条巷子尽头是一堵高墙,看似死路,但属下发现墙根处的青苔有近期被频繁踩踏的痕迹。墙后是一座已经废弃数年的锦绣染坊。据附近街坊说,近一个月来,常在深夜听到坊内传来异响,看见有人影出入。
染坊...萧逐渊眼神锐利起来,严锋,立刻派人暗中封锁染坊所有出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可打草惊蛇。
未时,济世堂后院
时若正在药房里全神贯注地配制解药。几种罕见的解毒药材在药钵中被小心地研磨、混合,空气中弥漫着苦涩而奇异的药香。孩子的病情耽搁不得,她必须争分夺秒。
萧逐渊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没有打扰她,直到她将一剂泛着淡金色的药液小心地喂入女童口中,看着孩子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一些,他才开口。
染坊查过了,表面空无一人,但内里另有乾坤。他递过一张折叠的纸张,这是在染池下方一个隐蔽的暗格里找到的。
时若接过展开,纸上绘着极为精巧复杂的机关构造,线条精准,标注着许多她看不太懂的符号,但其中弩机的形状清晰可辨。这是...改良的弩机设计图?看这个转轮和卡槽结构,似乎可以实现连续击发?
不错。萧逐渊指着图纸上一处细节,而且,这种装填方式,与我们在废寺外找到的那枚特殊箭簇完全吻合。
时若的指尖拂过图纸上那些精细的标注,沉吟道:制作如此精巧的机关,非顶尖工匠不可为。京城之中,能有这般手艺的人,屈指可数。
你可能看出端倪?
时若沉思片刻,目光坚定:我需要去见一个人。
申时,城南工匠街,巧手张工坊
工坊里弥漫着木屑和金属的气息。须发皆白的老工匠张大师正对着一个复杂的榫卯结构凝神思索,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时若,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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