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哥又不能整死你!”
李建成看着李元吉那副如临大敌的怂样,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我不紧江(紧张)……”
李元吉被这一句话吓得嘴都瓢了,越是说不要紧张,那两条腿越是不受控制地像筛糠一样直哆嗦。
看着弟弟这副模样,李建成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软。
他抬起手,似乎想做点什么。
一直死死盯着大哥每一个动作的李元吉,见状以为巴掌终于要落下来了,吓得猛地一缩脖儿,眼睛紧紧闭起,全身肌肉绷紧,准备迎接“正义的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等了半晌,他只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头顶,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道,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这感觉……
好舒服……好温暖……好怀念啊……
就是这个感觉!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小时候,他调皮捣蛋,上房揭瓦,被阿耶拿着家法揍得屁股开花之后,总是大哥偷偷溜进他的房间,一边给他塞好吃的,一边就像现在这样,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顶,低声安慰他:“没事了,三胡,哥在呢……”
那股依赖、信任和委屈交织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备。
所有的害怕、所有的紧张、所有的迷茫,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情感宣泄。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鼻头一酸,带着浓重的哭腔,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
“大哥!”
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的委屈、依赖和孺慕之情。
李建成看着弟弟这瞬间从小豹子变回小奶狗的模样,心里最后那点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手下动作不停,继续温柔地抚摸着弟弟的脑袋,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带着兄长特有的关切:
“三胡,哥知道你咋想的,也知道你是一心为了哥,但是哥……哥对这个皇位,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为什么?!”
李元吉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暴殄天物”的痛心。
“那可是皇位啊!天底下最牛批的位置!”
“为什么?”
李建成笑了,反问道:“那你觉得,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好的?”
李元吉不假思索,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眼神放光:
“可以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找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生一大堆娃!”
李建成听着他这“朴实无华”的梦想,忍不住笑出了声:
“傻小子,你仔细想想,这不就是你现在正在干的事儿吗?”
“你齐王府的厨子,比宫里的御厨差吗?你库房里的珍玩宝贝,比阿耶的内帑少吗?”
“阿耶倒是皇上,可他每天吃的,也不过是寻常饭菜,穿的也不过是那几身龙袍,他能比你逍遥到哪儿去?”
“至于说女人和孩子……”
李建成促狭地眨了眨眼。
“咱们兄弟三个里边,就属你的王妃侧妃最多,娃儿也生得最勤快,你也没当皇帝呀,这些‘宏图大业’,你不一样干得风生水起?”
李元吉被问得一噎,挠了挠头,感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立刻找到了新的“优势”:
“那……那皇帝有权利啊!想杀谁就杀谁!想睡谁就睡谁!这总没错吧?!”
“想杀谁就杀谁?”李建成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叫暴君!是想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吗?”
“想睡谁就睡谁?”他摇了摇头,“那叫昏君!是嫌江山坐得太稳了吗?”
“莫说大哥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就算是想当,若照你这么说去做,你想想,后世的史官会怎么写你大哥我?是写‘昏君李建成’,还是‘暴君李建成’?你希望看到大哥被万世唾骂吗?”
李元吉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口。
李建成趁热打铁,抛出了最有力的一击:
“况且,三胡,你当真以为皇帝是想杀谁就能杀谁的吗?”
“你看阿耶,他难道就不恨那些尾大不掉、处处掣肘的五姓七望吗?他难道不想把那些阳奉阴违的世家门阀连根拔起吗?可他杀了吗?他动手了吗?”
李元吉被问到了关键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带着几分不屑:
“那是他太怂!”
“怂?”
李建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不是怂,那是无奈,是权衡,杀一个世家的人容易,但然后呢?天下其他的世家会怎么想?会不会人人自危,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各地的官员大半出自这些家族,他们若集体摆挑子,这天下还怎么运转?会不会立刻烽烟四起?”
“皇帝看似手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但实际上,他杀掉的,往往只能是那些没有根基、无关大局的小人物。对于那些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他更多的,是妥协,是交换,是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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