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悄悄往后挪了几天。
李建成暗中观察,发现程咬金不再嚷嚷着要“干一票”,而是开始琢磨怎么用他的分红投资建个最大的牲畜交易市场;
房玄龄不再熬夜研究“自古以来”,转而埋头优化盐湖的运输和销售渠道;
孔颖达兴致勃勃地筹备着他的“草原蒙学教材修订委员会”;
连李靖都提交了一份详实的《关于边境贸易点增设与管理的构想》……
“嗯……总算是不嗷嗷叫着要他娘的打仗了……”
李建成摸着下巴,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裤子里,脸上露出了老农看到自家猪仔终于不再拱圈般的欣慰笑容。
放心下来的直接结果嘛,自然就是——好吃,好睡,没烦恼!
他惊喜地发现,这帮被他用“下基层”和“灵魂拷问”双重洗礼过的家伙,一旦恢复正常,处理起日常政务来那是嘎嘎猛,效率高得惊人!
大部分常规事务,他们自己就能按照既定章程办得妥妥帖帖,根本不需要他来决策。
至于剩下那些确实需要斟酌拍板的事情……
李建成理直气壮地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埋头批阅文书的李世民。
“前边不是还有二郎顶着嘛!”
能者多劳,古人诚不我欺!
有这么个能干又靠谱的二弟,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于是,在经历了:
慰问时受伤 —— 受伤后咸鱼 —— 伤好后干仗 —— 干完仗想死 —— 没死成支棱,这一系列跌宕起伏、耗尽心神的事件循环之后。
我们的李建成同志,如同完成了季节更替的熊,心满意足地、理所当然地,又变得咸鱼了!
王帐之内,时常可见如下景象:
李世民坐在主案前,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文,时而凝神思索,时而挥笔批复。
而在旁边不远处的软榻上,李建成歪靠着,手里拿着一本闲书(或者干脆就是在打盹),旁边小几上摆着薛仁贵精心准备的各色零食肉干。
偶尔李世民遇到难以决断之事询问他意见,他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上一眼,含糊地丢下一句:
“嗯……你觉得行就行……”
“这种小事,你定……”
“没钱?找玄龄啊!盐湖不是天天在产钱吗?”
“有人闹事?让咬金和老黑去溜达一圈……”
然后,便继续沉浸在他的“休养生息”大业之中。
他似乎彻底领悟了当领袖的真谛——不是事事亲力亲为,而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然后充分信任,自己则保存精力,只在最关键的方向性问题出现时,才站出来一锤定音。
程咬金等人偶尔来汇报工作,看着榻上那条悠闲的“咸鱼”,再看看案后那位兢兢业业的“劳模”,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一方面庆幸有个靠谱的秦王兜底,另一方面也不得不佩服太子殿下这“用人大胆、偷懒心安理得”的境界。
草原的机器,在李世民的精细操控和各部门的高效运转下,依旧平稳而快速地向前发展。
而它的最高创始人之一,则进入了新一轮的“战略充电”模式,美其名曰:思考未来更大的布局。
(当然,具体思考的是未来布局,还是今晚的羊肉该炖还是该烤,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条时而翻江倒海、时而静水潜流的“咸鱼”,正在为他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支棱”,积蓄着能量。
武德七年七月十一日,晴,微风……
天幕蓝得透亮,几缕薄云像是被揉碎的棉絮,懒洋洋地挂在天边。
夏日午后的阳光,褪去了正午的毒辣,变得有些慵懒,透过王帐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缓慢移动的光斑。
夏日午后的李建成,亦如是。
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他还是没能支棱起来。
非但不能,反而有种在这条“咸鱼”道路上越走越远、渐入佳境的趋势。
仿佛之前那个运筹帷幄、激荡风云的唐王殿下只是昙花一现!
而眼前这个“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家伙,才是他的终极状态。
他慢条斯理地享用完薛仁贵精心准备的午饭——一碗冰镇过的酸酪,几片嫩滑的羊肉,还有一小碟清脆的腌菜(草原上难得的绿意)。
满足地打了个带着奶香味的饱嗝,他揉了揉并没什么凸起的小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仁贵啊……收拾了吧……老子……困了……”
声音拖得老长,带着浓浓的睡意。
“是,殿下。”
薛仁贵早已习以为常,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又轻手轻脚地点上一盘驱蚊的草药。
李建成踢掉靴子,熟练地往那张铺着柔软褥子的榻上一歪,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把薄薄的丝毯往肚子上一搭,眼睛一闭,不到三息之间,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吃完午饭,躺下开睡……
王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帐外微风吹过草尖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最催眠的夏日午安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