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个湖泊边。湖泊里有密密麻麻的芦苇丛。芦苇上的芦花像稻子一样地垂着。一阵大风吹来,芦花随风散开,飘飘荡荡。景色像是很美。但,这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我的眼前没有一丝绿色。大风居然没有吹起湖中的涟漪,我正惊讶间,芦苇丛中的那条河道上,突然转出一条船来。船居然是宅院后楼底下的那个白胡须老人扎的纸船。船上的人都站在船两侧的船舷上。我在意识中似乎明白,这些站在船舷上的人都是泥捏的小人。但是,这些人现在居然动了起来,有的一蹦一蹦在撑船,有的一蹦一蹦走到船头,手搭在额头,作凉蓬状朝我遥望着。他们像是认出了是我,连连朝我招手……
冥船上的小泥人居然在我梦中能一蹦一跳的走路,这是我无论如何连想也不敢想的。我曾亲眼见白须老人用泥巴捏这些小泥人,用竹签签着插在那条长櫈一排排的洞孔中慢慢晾干,再画上油彩。小泥人根本就没有脚,只插着一根竹签,作金鸡独立的造型。这难道就是梦中一蹦一蹦的原因吗?
小镇上的队伍隶属了县城的队伍后。果然声势不可与往日比了。在小镇上摆足了一言九鼎的架势。三支队伍似乎都想在小镇上一言九鼎。偏就其中的两支队伍势力较大,有一点旗鼓相当的意思;另外的那一支却深通纵横之术,一会儿倒向这一支,另一会儿又倒向那一支。随风而倒的根本,就是哪一方对自己有利,便倒向哪一方。
真所谓**路线确定之后,策略便是决定因素。如此一来,原本势力较强的那两支队伍,反倒开始迁就起那支较小的队伍了。唯恐这支小队伍倒向了另外一方,使另外一方的势力更加强大。这支小队伍的头头似乎深谙那两支大队伍头头们的心理。以奇货可居的姿态周旋在两支大队伍之间。小镇因此确实平静了一段时间。
但是,一直走钢丝的人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导致矛盾产生的原因是;根据县城上级的指示,小镇也应成立“三结合”的指挥部。照理,既然是“三结合”,三方联合不是名正言顺的“三结合”了吗?三支队伍联合了,小镇上谁还与其抗争?偏就上级造反派规定,在“三结合”的班子中,必须有一名已经“靠边站”了的走资派。如此一来,原来三方各自打得“二一添作五’的如意算盘,便不能如期实施了。
其实,两支旗鼓相当的大队伍在心中都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让这支小队伍进“三结合”班子的人员数与已方的进班子人员数相同,实在是太便宜这支小队伍了。但嘴上又不能明说。只能以推荐一名“靠边站”的人来挤占小队伍的名额。两支大队伍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惊人的一致,让小队伍不能再行纵横之术。这让这支小队伍顿时产生了受骗上当的感觉。但这支小队伍又不敢公然与两支大队伍叫板,只能以等待对方提出人选来静观其变。
照理,三支队伍都有权提出自己的“靠边站”的人选。但是,一直以来,三支队伍都高举着“**有理”的旗帜,谁也不肯去与“靠边站”沾边。不要说与“靠边站”沾边了,就是保*派,他们也离得远远的。……(此处略去78字)
那个年代,最讲究划清界线。如果界线不清,一不小心滑进了泥淖。命岂不是白革了吗?!正当他们都颇感踌躇的时候,其中的一支大队伍却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推荐人选。
这支队伍的头头,便是“陆松城”东南边那户人家的长子。他正属意一个“靠边站”的女儿。他的这个推荐,大有尚古之风,有“内举不避亲”之意。其实,这个“亲”还是很有些牵强的。这个“靠边站”是一个南下干部。初解放时,小镇与这个地方的其它乡镇一样,大批的南下干部成了这个地方的主力。
那时,弯起舌头,像含着一枚橄榄似的说话,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尽管这个南下干部四肢瘦长,偏就驼着背,却整天背着一把驳壳枪在小镇的青石街道上转悠。按小镇人的说法是,人家背驳壳枪,枪只垂在屁股旁。他背驳壳枪,枪一直垂在脚弯里。好在他的手臂奇长,不弯腰便能一把抓住枪柄。其实,他哪里需要弯腰啊,他一直驼着背呢!
他生有一副奇貌,一双猫头鹰一般的眼睛,让人望之生畏。但是,人有奇貌必有奇才;人有奇才必有奇福。像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天生的一副又长又扁的马脸,不是让这么多的相貌堂堂的奇能异士收归在自己的麾下吗?不是照样位登大宝了吗!显然,那个推举之人确实也深谙此道。
但是,那个队伍头头的“内举不避亲”并不能得到小镇人的认同。这应该是小镇人缺少文化熏陶造成的。在小镇人看来,如此明目张胆地推荐自己的未来岳父,实属厚颜无耻!在小镇人的心目中,即便是旁人推荐了,也应该尽力推辞才是;哪怕是假惺惺的推辞,也要做足桌面上的文章。这样才符合小镇人的传统价值理念。而且,他的推荐并没有征得他的同伴们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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