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透过窗棂洒进堂屋,在青砖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苏念桃踩着光影,搬来一张木梯靠在墙角的旧衣柜旁——这衣柜是她和陆沉渊结婚时打的,红漆已经斑驳,边角也磨得圆润,却依旧结实耐用。孩子们总说要给他们换个新的,苏念桃却舍不得,这衣柜里装着的,是大半辈子的时光和回忆。
“慢着点,别摔着。”陆沉渊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看到她踩着梯子伸手去够衣柜顶层的木箱,连忙放下茶杯上前扶住梯子,“要拿什么,我来就行。”
苏念桃笑着回头,发丝被阳光染成了浅金色:“没事,我身子还硬朗着呢。这箱子放了好些年没动了,今天天好,拿出来晒晒,收拾收拾。”
陆沉渊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伸手把那个沉甸甸的樟木箱抱了下来。箱子上着一把小铜锁,钥匙早就不见了踪影,还是当年搬家时不小心弄丢的。陆沉渊找了把螺丝刀,轻轻撬了几下,铜锁就开了,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岁月的味道。
“这里面都是些老物件,当年想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就一直没舍得扔。”苏念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箱盖,里面铺着一层褪色的蓝布,布下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件旧物。
她慢慢翻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布包裹的小盒子。打开红布,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盒上刻着简单的缠枝莲纹样。苏念桃打开木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八枚银元,银元表面已经氧化,泛着温润的暗黄色,边缘还能看到清晰的齿纹。
“这是你当年的嫁妆吧?”陆沉渊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回忆,“记得咱们刚结婚那会儿,你把这银元看得比什么都重,藏在枕头底下,连觉都睡不踏实。”
苏念桃拿起一枚银元,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里满是感慨:“是啊,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嫁妆,也是我们家唯一的念想。当年在红星大队,日子苦得很,我总想着把这银元留着,万一遇到急事能救急。”
她想起重生后的那些日子,刚回到十八岁,面对的是破败的家、刻薄的婆婆和还未交心的丈夫。那时候她手里只有这八枚银元,是她唯一的底气。有一次家里揭不开锅,婆婆逼着她把银元拿出来换粮食,她死死护着木盒,宁肯自己饿肚子也不肯妥协。
“后来还是你偷偷把家里的口粮省下来给我,”苏念桃抬头看着陆沉渊,眼里带着笑意,“你还跟我说,‘有我在,饿不着你’。那时候我就觉得,跟着你,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陆沉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着。那时候我看着你天天饿肚子,心里也不好受。咱们是夫妻,本来就该互相扶持。”
苏念桃把银元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又继续往下翻。接下来翻出来的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边缘有些磨损,上面印着“高考准考证”几个字,还有模糊的照片和字迹。
“这是你的高考准考证?”陆沉渊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年你为了参加高考,每天晚上等孩子们睡了,就着煤油灯看书,看得眼睛都红了。我还记得你去县城考试那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我骑着自行车送你,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苏念桃捧着准考证,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眼眶微微发热。那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年,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每天要下地干活、照顾家庭,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复习。但她不甘心一辈子困在红星大队,想为自己、为家人拼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那时候真难啊,”苏念桃轻声说,“白天在地里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还要给孩子们缝补衣服、做饭,等忙完都快半夜了,才能挤出一点时间看书。有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是你一直鼓励我,说我肯定能考上。”
陆沉渊记得,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复习资料,他就托人从县城借了几本旧课本;苏念桃看书看得眼睛疼,他就去山上采了些清热明目的草药,熬成水给她敷眼睛。考试成绩出来那天,苏念桃考上了县城的师范学校,虽然最后因为家里的原因没能去成,但那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没去成也不后悔,”苏念桃笑着说,“至少我努力过了。而且如果不是那时候的坚持,后来也不会有勇气推着小车去卖早点,更不会有现在的日子。”
她把准考证放在一边,继续往下翻,翻到了一叠用绳子捆着的纸张。解开绳子,里面是几张营业执照,最上面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纸张边缘也有些破损,上面写着“念桃早点铺”,注册日期是三十多年前,负责人一栏签着苏念桃和陆沉渊的名字。
“这是咱们的第一份营业执照!”苏念桃的声音有些激动,“记得那时候咱们攒了好久的钱,才租下了县城街角的一个小摊位,办了这份营业执照。开业那天,你特意买了一串鞭炮,放得可热闹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