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地拥抱了科尔普斯村,与白日的喧嚣不同,此刻的村庄被无数盏灯火和广场中央那堆巨大的、跃动着的篝火点亮,宛如一颗坠落在田野间的温暖星辰。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新鲜面包的麦香、甜腻的蜂蜜酒气以及燃烧木柴特有的烟火味,混合着村民们的欢声笑语,编织出收获祭最后也最浓烈的狂欢乐章。
埃尔维斯没有去父亲温德尔、卡文迪许伯爵他们所在的大人圈,也没有刻意寻找哥哥姐姐的身影。
他穿梭在熙攘的人群边缘,目光扫过一张张被篝火映红的笑脸,最终定格在长桌旁一个正高举着烤鸡腿、拼命向他挥手的熟悉身影上。
“埃尔!这边这边!你迟到了!盛宴早就开始啦!”
托尔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喧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
埃尔维斯挤过去,看着托尔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嘴角沾着的油渍,忍不住揶揄他。
“哟,托尔!原来你还活着啊?昨天和今天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我还以为你都没了呢。”
托尔立刻像被戳中了痛处,夸张地垮下肩膀,挥舞着鸡腿抱怨。
“别提了!简直是噩梦!被我老姐按在家里,整整两天都在跟麦子壳较劲!那玩意儿又轻又飘,沾得满头满脸都是,一直干到天擦黑才放我出来!”
他做了个苦不堪言的表情,但随即又精神一振,“不过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可是收获祭的篝火夜!爱勒贝拉大人呢?她来了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毫不掩饰地四处张望。
埃尔维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对姐姐的执着真是雷打不动。
“别找了,我姐姐比我早出门,听她说要去找艾薇儿姐姐和谢莉姐姐聊天。”
他毫不客气地戳破托尔的幻想泡泡。
托尔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很快又被高涨的情绪覆盖。
“这样啊……那好吧!”
他迅速拿起一个空餐盘,动作麻利地夹起几块汁水丰盈的烤肋排、一根裹着金黄焦糖的烤肠、几片抹了厚厚黄油的黑麦面包,又塞了两个红彤彤的苹果进去,将盘子塞到埃尔维斯手里。
“那今晚就是我们‘男同胞们’的交流时间了!走,那边清净点!”
他指着广场边缘相对安静些的几排土质长凳。
埃尔维斯被他这股自来熟的劲儿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端着沉甸甸的盘子跟在后面。
“交流?还喝个痛快?喂喂,喝酒可不行吧?而且……”
他顿了顿,带着点别扭的试探,“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托尔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拿起自己的肋排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却又理直气壮地说。
“当然算啊!我们都互相告诉对方喜欢的人的名字了,这可是男人之间的最高信任!这就是朋友了!”
埃尔维斯看着他油乎乎的、无比认真的脸,心头那点小小的傲娇忽然松动了。
他低头看着盘子里丰盛的食物,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小声嘟囔着。
“……诶,嗯。感觉……好像……还不错。”
“所以说,真正的目的是?”
“我想知道爱勒贝拉大人的喜好!”
埃尔维斯翻了个白眼,叉起一块烤肠。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目的不纯!就不该对你抱什么期待!”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坐了下来,两人在喧闹边缘的角落开始了他们的“男同胞聚会”。
几口美味的食物下肚,气氛放松了些。
托尔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憋在心里两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埃尔。到头来,爱勒贝拉大人她有婚约者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求证。
“说起来,好像确实有说过这件事情。不过到现在,确实还没有。”
埃尔维斯想了想告诉了他。
“太棒了!”
这家伙瞬间喜形于色,拿着鸡腿就欢呼站起来。
“不过,之前好像有人来提过亲。”
而埃尔维斯的一个“不过”就让他的兴致瞬间熄火。
“什么?!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托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放下的手又紧张地抓住了埃尔维斯的胳膊。
埃尔维斯嫌弃地扯开他的手,“别激动!是大概两年前的事了。在王都的一次贵族聚会上,姐姐露了面,听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对她一见钟情,后来还找人来家里提亲了。”
“提亲?!”
托尔的声音都变调了,脸色发白,“然、然后呢?”
“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是后来听爸妈闲聊时说的。”
埃尔维斯回忆着,“只知道结果就是,姐姐用她的剑,干净利落地把那个提亲的家伙给击败了。据说自那之后,姐姐就再也没参加过那种无聊的聚会,也再没人敢来提亲了。”
“姐姐当时好像说【我是不会认同比自己还要弱的人!】,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托尔听完,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没有婚约者,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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