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山那石破天惊的问话,如同又一枚寒髓丹投入了本就未完全平静的湖面,在这幽闭的地下空间里激荡起全新的、更加汹涌的波澜。
“寂灭劫体?!”
这四个字从蛮山那沙哑如同磨石的喉咙中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和一种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恐惧。他那双刚刚从冰火煎熬中平复下来的、依旧残留着橙红余烬的眸子,此刻瞪得滚圆,死死锁在凌烬那条诡异莫名的左臂上,仿佛要透过那焦黑的外皮、墨绿的鳞片以及流转的寂灭灰芒,看清其最本质的核心。
凌烬的心猛地一沉,暗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本能地想要将手臂收回袖中,但蛮山那灼热的目光仿佛具有实质的穿透力,让他的一切遮掩都显得徒劳。药叟的独眼中精光爆射,下意识地向前半步,枯瘦的身躯隐隐将凌烬护在身后,周身稀薄的毒瘴开始不安地涌动。玄璃琉璃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惊疑,看看凌烬,又看看激动异常的蛮山,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却未能发出声音。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四周腐毒瘴气侵蚀结界的“嗤嗤”声,以及蛮山粗重未平的喘息,提醒着时间并未凝固。
凌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隐瞒已无意义,蛮山绝非凭空猜测。他缓缓抬起那条备受关注的手臂,沉声道:“蛮山兄……你认得这体质?”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仔细听去,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制下的紧绷。
“认得?何止是认得!”蛮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嘶哑,他挣扎着想要完全站起,却因虚弱又是一个踉跄,只能用大手支撑着膝盖,仰头死死盯着凌烬,“这……这是‘诸神忌惮,万魔觊觎’的禁忌之体!是传说中……足以引发纪元更迭的钥匙!你……你竟然……”他的话语因激动而有些混乱,但那几个关键词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凌烬、药叟和玄璃的耳边!
诸神忌惮!万魔觊觎!纪元更迭的钥匙!
每一个词都重逾千钧,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凌烬虽然早已从药叟和之前的遭遇中知晓自己体质特殊且危险,却从未听到过如此骇人而具体的描述!这远远超出了“特殊”的范畴,而是直接指向了某种足以撼动世界根基的恐怖力量!
药叟的独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涩声开口:“蛮山壮士,你从何得知?关于这寂灭劫体,你还知道什么?”老毒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追寻此谜大半生,如今终于可能触摸到更深的真相。
蛮山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似乎整理着纷乱如潮的思绪和记忆,他看着凌烬,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敬畏、恐惧、同情,甚至还有一丝……狂热?
“我……我曾是‘熔岩血裔’部族最强的战士之一……”蛮山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部族古老相传,追溯至上一个纪元之末……曾有星辰坠落,带来灭世之灾,亦带来新生之种……古籍中隐晦记载,那种子,便是……寂灭劫体之源。它并非天生,而是……某种外力介入,某种……诅咒与祝福并存的烙印!”
他抬起自己那覆盖着暗青色、如同冷却岩浆岩皮肤的大手,指向凌烬的手臂:“你手臂上那灰败死寂的气息,那吞噬一切、湮灭万法的韵味……绝不会错!还有那皮肤下……我曾在那该死的实验室最底层的古老壁画上见过类似的纹路!虽然残缺,但那代表着终结与开端!他们……那些神魔的爪牙,他们抽取我的血脉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战争机器,他们更想……更想尝试复现那种力量!虽然他们从未成功,但那气息……我死都不会忘记!”
实验室!壁画!复现!
蛮山的话语碎片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凌烬的体质,竟然牵扯到如此古老的秘辛,甚至可能是神魔实验室试图模仿的终极目标之一!
“他们想做什么?”凌烬追问,声音干涩。
“不知道……古籍残缺,壁画模糊……”蛮山摇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只知道,拥有此体者,必将吸引万千劫难,步步杀机……但也传闻,若能承受万劫而不灭,便可……便可……”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极其艰涩的内容,“……便可触及轮回之秘,执掌寂灭权柄,成为下一个纪元的……开启者或……埋葬者!”
开启者!埋葬者!
凌烬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这信息的冲击力,甚至超过了刚才面对腐毒瘴气和能量反噬的危险。他不再是单纯躲避追杀的逃亡者,而是莫名被卷入了一个足以颠覆寰宇的巨大漩涡中心!
药叟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喃喃道:“轮回之秘……寂灭权柄……原来如此……原来那传说中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独眼中闪过明悟与更深的忧虑。
玄璃忍不住轻轻拽住了凌烬的衣角,琉璃眸中满是担忧。凌烬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但心中的沉重感已达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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