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老者沙哑而缓慢的质问,如同冰冷的巨石投入死寂的潭水,在这幽蓝光芒笼罩的洞穴中激起无形的涟漪。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压,不仅仅是询问路径,更是在质问他存在的本质,质问他与这片绝望废渊的关联。
凌烬全身肌肉依旧紧绷如铁,暗金色的瞳孔缩至针尖大小,冰冷地回视着那独眼老者。体内元墟之力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盘踞在经脉之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攻击。左手掌心那枚骨片微微发烫,传递来一丝模糊的警惕与……好奇?
他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坦白?谎称是飞升失败误入?对方能感知到清道夫和“更古老”的气息,显然不是易与之辈,谎言极易被戳穿。直接动手?对方深浅不知,且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迹象,贸然树敌不明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沉默对峙中,那佝偻老者却似乎并不急切于得到答案。他那只深邃的独眼在凌烬身上细细扫过,从他那双非人的暗金瞳孔,到他苍白皮肤下蠕动的黑纹,再到他微微抬起、戒备的双手……最终,目光落在了凌烬左肩上那虽然被泉水治愈大半、却依旧残留着粉色新疤的伤口上。
老者那布满疤痕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缓和了少许逼问的意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感慨:
“呵……能走到这里,还能在腐毒蛛的蚀骨丝下活下来……小子,命倒是挺硬。”
他顿了顿,骨杖轻轻敲击了一下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声。
“老夫……没有恶意。”他缓缓说道,声音依旧干涩,“只是在这鬼地方待得太久,太久没有见到……‘新鲜’的活人了。有些……好奇罢了。”
凌烬依旧沉默,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在这等绝地,轻信他人往往是取死之道。
老者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反应,那只独眼微微眯起,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沙哑地继续说道:“他们……都叫我药叟。当然,是‘他们’还活着的时候……”
药叟?
凌烬心中微动。这个名字似乎暗示着对方擅长的领域。
药叟抬起那只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和细微药渍的手,轻轻指了指自己那被黑布蒙住的右眼。
“这只眼睛……是很多年前,被一只变异的清道夫统领,一爪子抓瞎的。”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那平淡之下,却隐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恨意。“若非老夫当时身上正好带着几味刚炼成的猛药,拼死反击,恐怕留下的就不只是一只眼睛了。”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抚过自己左脸上那纵横交错、如同蜈蚣般狰狞的疤痕。
“至于这些……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似嘲弄,又似无奈,“大多是试药留下的。有些毒,有些丹,效果如何,总得有人亲身体验一下,才知道究竟……只可惜,这废渊之中的材料,大多霸道了些,副作用也……格外醒目。”
试药?在这废渊之中?用这里的毒物和材料?凌烬心中掀起波澜。这老者竟如此疯狂?而且,听他话中之意,他在这里已经生存了……很久?甚至可能亲眼见过、接触过其他“幸存者”,只是那些人都死了?
“百年……”药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独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对时光流逝的麻木,也是对无尽绝望的隐忍,“老夫困在这废料区,已经……快百年了。”
百年!
凌烬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波动。飞升之劫后,仙界(如果那接引池能称之为仙界的话)的时间流速与下界不同,他无法确切比较,但百年光阴,独自一人被困在这等绝地,与腐尸、毒物、清道夫为伍,还要不断试药……这是何等的毅力?或者说……何等的绝望与疯狂?
药叟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透露的信息带给凌烬多大的冲击,他那只独眼再次聚焦在凌烬身上,尤其是他那双异于常人的手掌——右手那根完全骨化的小指,以及左手那紧握的、似乎隐藏着什么的掌心。
“年轻人,你很有趣。”药叟的声音再次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你身上的力量很杂,很乱,却又奇异地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清道夫的死气,腐毒蛛的剧毒,还有……某种更本源的、我从未见过的……寂灭之意?你似乎……很擅长‘吞噬’?”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凌烬力量的核心。
凌烬心中一凛,对方的目光毒辣得可怕!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左手藏到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却似乎更加引起了药叟的注意。
药叟那只独眼猛地亮起一丝精光,他上前一步,虽然动作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骨杖指向凌烬的左手。
“你的左手……藏着什么东西?”药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和怀疑,“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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