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营地”深处,那间被改造为临时指挥所的休息区内,空气仿佛凝固的岩浆,沉重、灼热,却又蕴含着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铁手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代表中央祭坛的猩红标记上来回摩挲,仿佛要将那地方从现实中生生抠掉。他低沉而迅疾地阐述着原本堪称自杀式的袭击计划,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与火的味道,每一个环节都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舞蹈。
“……祭坛东南入口,三道闸门,每道由一队噬神卫精英把守,配备重型破魔弩和至少两名神罡境初阶的小队长。我们原本的计划是,集中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分成三组,以最快速度,不惜代价,强行突破第一、第二道闸门,在第三道闸门前汇合,然后……”铁手的声音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惨烈,“……由死士携带‘燃血爆炎符’,近距离引爆,撕开最后一道防线,为后续人员创造冲入祭坛、干扰血祭、尽可能救人的机会。”
燃血爆炎符!那是一种需要使用者以自身精血和生命为引,才能激发的极端符箓,威力巨大,但代价亦是形神俱灭!这根本就是用人命去填出一条血路!
蛮山听得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没有出声反对。在这种绝境之下,任何一丝生机,都需要用最惨烈的牺牲去换取。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玄璃脸色苍白,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忍与悲恸,但她同样明白,这是无奈之下的最后选择。
影沉默地听着,冰灰色的左眼不断在地图和铁手的面容之间移动,计算着成功率,评估着每一个细节的风险。
然而,这个计划的核心问题在于——即便成功突破了三道闸门,冲入了祭坛,他们又要如何在强者环伺、结界压制的情况下,在三百名祭品中精准找到并救出药叟?又如何应对必然在场镇守的、实力远超噬神卫的更高阶存在,比如……“收藏家”的亲卫队?更别提,那笼罩整个祭坛的“禁空”与“锁灵”结界,会极大限制他们的行动和力量发挥。
希望,依旧渺茫得令人绝望。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铁手即将开始分配具体任务,确定那第一批“死士”人选时——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
众人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药叟,不知何时,竟然再次睁开了那双浑浊却仿佛燃烧着最后生命火焰的独眼!他枯瘦如柴的身体依靠在蛮山之前为他垫高的破烂皮褥上,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断气,但那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回光返照!
“咳……咳咳……蠢……蠢办法……”药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嘲弄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决绝。
“药叟前辈!”玄璃惊喜交加,想要上前搀扶。
药叟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来。他那唯一能动的、同样干枯如同鸡爪的右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向了自己那件看似破烂不堪、却仿佛内藏乾坤的衣袍内侧。
他的动作很慢,每移动一寸都仿佛耗尽了力气,额头上渗出冰冷的汗珠,独眼却死死盯着铁手面前的地图,尤其是那个祭坛的标记。
铁手、蛮山、影,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药叟那颤抖的手上。他们有一种预感,这位神秘而强大的老毒物,或许能在绝境中,带来一丝不一样的……转机?
终于,药叟的手从衣袍内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通体呈现暗紫色、仿佛由某种生物颅骨打磨而成的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自然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阴寒波动,与之前盛放“弑神散”的玉瓶有几分相似,但气息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药叟用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拨开盒子上一个不起眼的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
盒子缓缓打开。
没有预想中的华光四射或毒气弥漫。盒子内部,是十二颗仅有鸽卵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扭曲、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着的暗金色纹路的……圆球。
这些圆球静静地躺在深紫色的绒布衬垫上,毫不起眼,但就在盒子打开的瞬间,整个休息区内的能量场,仿佛都微微扭曲了一下!尤其是铁手、蛮山这些对能量感知敏锐的人,更是感到心脏莫名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攥住!就连昏迷中的凌烬,那乌黑的右臂也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这……这是……”铁手的独眼死死盯着那十二颗黑色圆球,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他从那些蠕动着的暗金色纹路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晦涩、却又带着一种逆乱、亵渎意味的法则气息!
药叟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骄傲、痛楚与疯狂的复杂光芒,他喘息着,一字一句地说道:“老……老夫耗费三百年光阴……游走于生死边缘……采集万毒,解析神魔禁制……融以自身毒魄与一丝……窃取来的‘法则碎片’……炼制出的……‘魔纹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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