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老宅大门前,一辆黑色奔驰S级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
车窗降下,露出厉晏那张写满不情愿的脸。
“爸,有这个必要吗?”
厉晏扯了扯领带,语气里带着股纨绔子弟的不耐,“不就是在飞机上跟欧阳小姐起了点冲突吗?蒋少未必会放在心上。”
副驾驶座上的厉飞羽缓缓转过头,他今天穿了件黑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双总是带着笑的眼睛,此刻像淬了毒的冰锥:
“蒋少不会,不代表欧阳子义不会。”
他指节敲了敲方向盘,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狠劲:
“你想想,若是蒋少不在那架飞机上,以你的性子,会放过欧阳子义?
怕是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厉晏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梗着脖子道:“我……我也就是说说……”
“说说?我信你个鬼!”
厉飞羽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英雄救美虽然俗套,但对一个差点被欺负的女人来说,那就是能锁死芳心的钥匙!
蒋少救了她,她现在就是蒋少的人,你动她的心思,就是打蒋少的脸!”
他猛地推开车门,抓起后座的礼盒——里面是野山参和百年何首乌,价值连城:“下车。待会忍着点。”
厉晏的脸彻底垮了:“爸,您真要……”
“不然呢?”
厉飞羽回头瞥了他一眼,眸子里掠过一缕不加掩饰的狠辣,“等蒋少哪天万一心血来潮要收拾你,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的命!”
这句话像冰水,瞬间浇灭了厉晏所有的侥幸。
他不情不愿地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被厉飞羽狠狠瞪了一眼,到了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父子俩提着礼盒,走到欧阳家门前。
厉飞羽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衣襟,屈指叩了叩大门,“笃笃笃”三声,力道不重,却带着股沉甸甸的郑重。
院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欧阳子义带着警惕的声音:“谁?”
“欧阳小姐,是我,厉飞羽。”
厉飞羽的声音放得极柔,跟刚才车里判若两人。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欧阳子义的脸出现在门后。
她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看到厉飞羽父子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讶异。
此刻,欧阳子义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厉飞羽,南云龙组的负责人,手段狠辣,根基深厚,平时就算是市长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带着儿子亲自登门?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飞机上那个黑衣青年——蒋云枫。
看来,那位蒋家二少的能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不然,以厉飞羽的性子,绝不可能纡尊降贵,带着惹了事的儿子来道歉。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开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子义,开门。”
苍老的声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才是欧阳家的待客之道。”
欧阳子义回头,看到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廊下,花白的眉毛微微蹙着,眼神却清明得很。
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打开了大门:“厉组长,请进。”
厉飞羽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躬身:“叨扰欧阳老先生了。”
他推了一把身边的厉晏,“还不快叫人?”
厉晏梗着脖子,含糊地喊了声:“欧阳老先生,欧阳小姐。”
欧阳老爷子没理他,只是对着厉飞羽抬了抬下巴:“屋里坐。”
客厅不大不小,摆着套老旧的红木沙发,茶几上放着套紫砂茶具,欧阳子义刚泡好的碧螺春正冒着热气。
厉飞羽将礼盒放在茶几旁,动作小心得像在供奉神龛。
“厉组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欧阳老爷子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厉飞羽身上,不咸不淡。
厉飞羽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动作之快,让欧阳子义和厉晏都吓了一跳。
“欧阳老先生,欧阳小姐,我是来赔罪的!”
厉飞羽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沉痛,“犬子无状,在飞机上对欧阳小姐动手动脚,冲撞了贵人,我这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他猛地回头,瞪着还愣在原地的厉晏:“还不快跪下!”
厉晏被他这气势吓得一哆嗦,不情不愿地也跟着跪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厉组长这是做什么?”
欧阳老爷子放下茶杯,眉头皱得更紧了,“年轻人不懂事,说两句也就是了,何必行此大礼?”
“不然不足以表诚意!”
厉飞羽从怀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欧阳小姐有所不知,这小子打小被我惯坏了,无法无天,这次若不是蒋少出手,怕是已经酿成大错!
我今天来,一是赔罪,二是……清理门户!”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眼神里的狠劲让欧阳子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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