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杭州城外围攻坚战
石秀和时迁那晚鼻青脸肿、带着一身箭伤,像被猎犬追撵的兔子般逃回大营,后脚自家囤放粮草器械的偏营就让人点了天灯,冲天的火光映得半边天都猩红刺目。这噩耗跟插了翅膀、沾了瘟疫似的,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梁山联营的每个角落,渗进了每一个士卒惶恐不安的心里。天还没大亮,各种带着颤音的闲话和猜测就在各个营棚底下、伙房角落、甚至茅厕边上传开了,压都压不住。
“听真了吗?石秀哥哥和时迁头领昨晚带人去摸营,结果咋样?差点让人包了圆儿!回来时那个惨状呦……”
“何止是摸营失利!咱后营,囤粮草的那个偏营,都让人给趁乱烧了!我表舅就在辎重营当差,他亲口说的,好不容易攒下的粮草,这一把火,起码烧没了三成!剩下的也岌岌可危!”
“老天爷!这可咋整?明着打,人家城高池深,火器犀利;暗着去偷、去扰,又次次碰得头破血流。这……这不是要活活把咱们困死、饿死在这杭州城下吗?”
“还不止呢!我听说童贯那阉狗催命的文书又到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再打不下杭州,咱们这些招安来的,脑袋都得搬家!前有坚城,后有催命符,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啊!”
恐慌如同无形的藤蔓,迅速缠绕住整个军营,往日里还有几分生气的营地,此刻被一种绝望的沉寂笼罩,只有这些压抑的议论声,像鬼火般在角落里闪烁。
中军大帐里,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宋江一张脸蜡黄,没有半分血色,嘴角急出了一溜煤泡,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发直,仿佛魂儿已经不在躯壳里。吴用手里的鹅毛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出的风都带着焦躁和无力,帐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那盏孤灯灯芯偶尔“噼啪”爆开的细微声响,更衬得这寂静沉重如山。
“军师……” 良久,宋江才像是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锣刮过地面,“眼下这光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粮草被焚,军心涣散……真是……真是进退无路了。”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吴用猛地停下摇动的扇子,瘦削的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光芒,他凑近宋江,压低声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哥哥!如今之势,犹如强弩之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粮草将尽,军心浮动如沸水,童贯在后方步步紧逼,刀已架在脖颈之上!若再迟疑不决,束手待毙,不待方腊挥师来攻,我军内部必然生变,不战自溃矣!为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集结全军尚能一战之力,猛攻杭州外城!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或许还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尚有一线生机!”
宋江浑身剧烈一颤,猛地抬头看着吴用,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全军……压上?这……这若是……若是再败……” 他不敢想象那后果,那将是梁山基业和几万弟兄性命的彻底终结。
“哥哥!” 吴用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打断了他的话,“此时此刻,已无万全之策!唯有死中求活,险中求胜!想想我梁山兄弟,昔日啸聚山林,替天行道,是何等快意恩仇,威风八面!岂能今日困死于这江南之地,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当趁着弟兄们心中还有一口不屈之气,一鼓作气,打出我梁山的威风来!让天下人看看,我梁山好汉,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宋江被吴用这番激烈的话语说得心神激荡,他沉默着,脸上肌肉抽搐,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帐内只剩下他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良久,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案几上,震得上面的茶碗“哐当”乱跳,茶水四溅,他像是用尽了平生力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罢了!罢了!天欲亡我,亦要争上一争!就依军师!传令各路头领,集结所有还能动弹的兵马,明日拂晓,强攻杭州城!不成功,便成仁!”
这最终决断的命令一下,整个梁山联营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滚油锅,彻底炸开了窝。各路头领,无论原本属于宋江嫡系,还是后来归附的降将、其他山头人马,此刻都意识到了这是最后一搏,纷纷红着眼睛点检麾下还能勉强作战的人马。轻伤员被重新武装,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也被编入辅兵队伍,准备冒着箭矢向前线运送箭矢、擂石,甚至连火头军都分发了简陋的兵器,被驱赶着准备上阵。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以及一种绝望到极点后滋生出的疯狂气息,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碰撞声、军官声嘶力竭的呵斥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汇成一股悲壮的、走向毁灭的前奏。
第二天,拂晓。天色刚蒙蒙亮,却透着一股子阴惨惨的灰白劲儿,仿佛连老天爷都不忍目睹接下来的惨剧。杭州城北面的广阔原野上,黑压压的梁山军阵线,如同缓慢移动的、绝望的潮水,缓缓向前推进。旌旗不算鲜明,许多旗帜破损不堪,沾染着泥污和暗红的血迹;队伍也谈不上齐整,士卒们面带菜色,眼神惶恐中带着麻木,但那股子人挤人、人挨人、被死亡驱赶着向前、拼死一搏的庞大架势,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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