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呼延灼败走
关胜被五花大绑押下去的时候,赤兔马空着鞍子跟在后面打响鼻,那马通人性,知道主人遭了难,蹄子不安地刨着地上的土。战场上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混在一起直冲脑门,闻着让人直想吐。庞万春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那血已经半干,黏糊糊地糊在腮帮子上。他看着那片狼藉的战场,梁山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缴获的兵器旗帜堆成了小山,几个军的士卒正兴高采烈地清点着战利品。
他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胳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仗打得实在惨烈,要不是最后关头关胜力竭,谁生谁死还真不好说。
娘的,这关胜,真他娘的是条好汉!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对走过来的方百花说,要不是力竭,老子还真拿不下他。
方百花没接话,她的目光越过了眼前的战场,投向北面那片还在扬着尘土的方向。溃散的梁山兵卒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但有一股烟尘却不同,它虽然也在移动,却带着一股子决绝的势头,正朝着西北角兵力相对薄弱的结合部猛扎过去。那片烟尘前面,隐约能看见一杆残破的字将旗在尘土里若隐若现。
呼延灼要跑。方百花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冷意,他倒是滑溜,见机得快。
庞万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那杆旗,眉头拧成了疙瘩:双鞭呼延灼?这老小子,关胜在前面拼命,他倒想溜?王林!王林死哪儿去了?
浑身是血的王林提着卷了刃的马刀跑过来,铠甲上还挂着不知道是谁的碎肉:将军!
看见那杆旗没有?带你的马队追上去!缠住他!别让这老泥鳅溜了!庞万春吼道,老子倒要看看,是他的双鞭硬,还是老子的刀快!
王林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召集人马。他手下的骑兵刚才也打得很苦,人困马乏,好些人连马鞍都坐不稳了,但军令如山。
等等。方百花突然开口叫住了王林。她看着那股越来越远的烟尘,摇了摇头:穷寇莫追,况且是呼延灼这等猛将。他既然一心想走,逼急了,反咬一口,我们的伤亡不会小。让他去吧。
庞万春急了:百花妹子!这可是条大鱼!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方百花转过身,看着庞万春,眼神清亮:庞大哥,关胜被擒,梁山军心已散,呼延灼这一跑,溃败之势就再也止不住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阵脚,消化战果,清剿残敌,而不是为了追一个呼延灼,再把我们宝贵的骑兵搭进去。仗,还没打完呢。
庞万春张了张嘴,看着方百花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喘着粗气、身上挂彩的弟兄,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挥挥手让王林下去整顿人马,清点伤亡。他明白,方百花是对的。一口气吞不下一个胖子,仗得一步一步打。
此刻,呼延灼正经历着他军旅生涯中最憋屈、最狼狈的一刻。他胯下的踢雪乌骓马浑身汗水和血水搅在一起,顺着马腿往下淌。这匹宝马跟了他多年,从没像今天这般狼狈过。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不到三百骑,个个盔歪甲斜,人人带伤。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关胜哥哥被擒,连环马全军覆没,各营人马像雪崩一样四散逃命。他呼延灼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挡不住这溃退的洪流。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带着身边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冲出去!能冲出去一个是一个!他呼延家的将旗不能倒在这里!
将军!左边!左边有股贼兵压过来了!副将指着左翼惊呼。一队打着字旗的步兵正试图包抄过来,长枪如林,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呼延灼头都不回,双鞭交左手,右手抽出鞍袋里的铁鞭,看也不看,猛地向左侧甩去!那铁鞭带着凄厉的风声,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砸进了那队步兵当中,顿时人仰马翻,刚成型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个缺口。
别停!从缺口冲过去!往西北!进山!呼延灼嘶哑着嗓子大吼,收回铁鞭,双鞭再次舞动,如同两团黑色的旋风,当者披靡。乌骓马感受到主人的决绝,奋起余力,四蹄翻飞,硬生生从混乱的战场中撕开了一条血路。
身后的亲兵们红着眼睛,拼命抽打着战马,紧紧跟随着那杆残破的将旗。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不断有人被侧翼冲来的敌军缠住,队伍的人数在飞速减少。呼延灼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好儿郎,如今却像草芥一样倒下。但他不能停,甚至不能回头多看一眼。
前面出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对岸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树林,那是生路!但河床前,一支约莫五百人的军步卒已经列好了阵势,盾牌重重叠叠,长枪从盾牌缝隙中伸出,闪着寒光。一个穿着低级军官服饰的年轻人站在阵后,紧张地握着刀,显然是想拦住这支溃军,捞一份功劳。
滚开!呼延灼眼中凶光暴涨,乌骓马速度丝毫不减,反而更快了几分!在即将撞上枪阵的一刹那,他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竟然腾空而起,跃过了最前面的两三排盾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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