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净化波纹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死寂的船坞和一片狼藉。空气中残留着圣光与上古符文交织的奇异余韵,混合着污秽被净化后的焦糊气味。艾伦靠在莱拉肩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精神层面的剧痛,仿佛整个大脑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强行驱动远超自身负荷的上古符文,代价远超他的预估。
“小子,还撑得住吗?”卡萨收起双剑,粗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担忧。他踢了踢脚边一滩已化为灰烬的软泥怪残骸,确认再无动静。
洛克无声地递过一个水囊,艾伦勉强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稍稍缓解了身体的不适,但灵魂深处的疲惫依旧沉甸甸地压着他。
“精神力透支,需要静养。”茉艾拉走上前,粗糙的手掌覆盖在艾伦额头,温和的圣光如同暖流,缓慢滋养着他受损的精神本源。“你刚才用的……那不是现今任何流派的魔法。那种效率,那种对魔力本质的驾驭……”她的眼中闪烁着矮人匠师见到绝世珍材时的光芒。
艾伦虚弱地点点头,想解释关于“无损压缩”和“超导传输”的概念,却发现语言难以描述那种触及规则层面的感悟。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在空中极其缓慢地勾勒出一个极其简化的符文单元,正是从那上古知识中解析出的基础结构之一。
随着他魔力的微弱注入,那简化符文亮起稳定的微光,周围的魔力微粒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自发地、有序地向符文中心汇聚,过程顺畅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寻常魔法阵运行时常见的能量逸散和波动。
“看见了吗?”艾伦声音沙哑,“它不是在‘驱动’魔力,更像是在为魔力提供了一条……阻力最小的路径。”
茉艾拉倒吸一口凉气,身为大师级铁匠和珠宝匠,她对能量传导的理解远超常人。“这……这简直是颠覆!现在的魔法阵就像是用漏勺舀水,费力且浪费。而这个……”她指着那稳定运行的简化符文,“像是打造了一条光滑无比的水渠!”
莱拉和卡萨虽然对魔法原理了解不深,但也能直观感受到那简化符文运行时的稳定与高效,与之前激战时狂暴混乱的能量景象截然不同。
“好东西!”卡萨咧嘴一笑,“要是老子的剑也能这么顺溜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规律的脚步声从船坞入口传来。夜枭首领“隼”带着几名气息精悍的手下快步走入,他们穿着便于行动的灰色服饰,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隼”的目光快速扫过一片死寂的巢穴,尤其在中央那已碳化的“子宫”和艾伦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向艾伦微微颔首:“艾伦法师,陛下与三位院长已在王宫等候。城内外污染网络已确认暂时平息,但有一些……新的情况需要您知晓。”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艾伦敏锐地捕捉到那细微的停顿。
“新的情况?”莱拉追问,握紧了手中的剑。
“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此地不宜久留,路上详谈。”
返回王宫的路上,艾伦在马车中闭目调息,同时消化着“隼”提供的信息。
王都地下的污染网络确实被那上古符文引发的净化脉冲暂时“格式化”了,各处节点失去活性,衍生的怪物纷纷瓦解。民众间的恐慌在官方引导和眼见为实的情况下逐渐平息,国王贝里昂十三世已下令全城戒严,并派出大量人手清理残骸、安抚民心。
然而,隐患并未根除。
“根据残留的能量痕迹反向追踪,” “隼”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我们怀疑,真正的污染源并未位于王都地下,而是通过某种超远距离能量投射的方式,将种子植入地脉网络。王都,可能只是其中一个‘试验场’。”
艾伦心中一凛。这就好比找到了被病毒感染的终端,却还没找到释放病毒的源头服务器。
“此外,” “隼”继续道,语气凝重了一丝,“格里芬帝国的边境异动已经确认。他们的‘铁砧’军团正在向我国边境靠拢,借口是‘追剿边境流寇’,但规模和动向极不寻常。索尔森大使今日清晨称病,未出席外交例会。”
内奸未清,外敌环伺。艾伦感到肩上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
“还有一件事,” “隼”看向艾伦,目光锐利,“您之前提供的,关于奥克斯副团长与魔族勾结的证据,以及这次净化网络所使用的……特殊技术,已经引起了多方关注。陛下希望您能做好准备。”
艾伦立刻明白了“隼”的暗示。上古符文的技术太过惊人,足以改变现有的力量格局。王室、贵族、军方、乃至其他国家的势力,恐怕都会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怀璧其罪。
王宫偏殿,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国王贝里昂十三世端坐主位,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虑。埃拉尔德、加尔、伊莎贝拉三位院长分坐两侧,脸色同样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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