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铁匠铺里热得像个密封的熔炉,连空气都仿佛被炉火烤得扭曲变形。凯兰·晨辉光着肌肉虬结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脊背上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滴落在灼热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沉重的锻锤砸在烧红的铁胚上,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叮当的巨响和四溅的火星,仿佛在与这酷热较劲。
里屋相对凉爽些,但空气中也弥漫着金属和魔法药水的混合气味。艾伦正对着一块锻造好的钢质护甲片全神贯注,指尖那柄特制的刻笔发出微不可闻的高频嗡鸣,笔尖流淌着发光的导魔药水,在甲片上留下精细而复杂的发光纹路——这是他练习新型附魔结构的日常。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明显暗了下来,连带着凯兰那富有节奏的锤声也戛然而止。一个身影堵住了门口,隔绝了部分午后的阳光。
凯兰把锤子往砧台边一撂,抓起搭在肩头、早已被汗水和煤灰浸透的脏毛巾,胡乱抹了把脸,抬起眼打量来人。对方裹着一件看起来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旧斗篷,风尘仆仆,兜帽压得很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面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大鸢形盾牌。盾牌样式古朴,边缘有着细微的磨损痕迹,中央刻着陌生的徽记,暗沉的金属表面似乎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洗礼,仅仅是立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感。
“客人,需要点什么?”凯兰嗓门洪亮,带着铁匠特有的直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目光在那面显眼的大盾上扫了几个来回。这盾牌,一看就不是凡品,也绝非普通冒险者能用得动的。
莱拉闻言,稍微抬了抬头,兜帽的阴影下露出了线条清晰的下巴和一双沉静如湖泊的碧蓝色眼眸,尖长的耳朵不易察觉地轻轻动了动,捕捉着铺子内的所有声响。“你好,”她的声音平稳,像林间清晨流淌的溪水,带着一丝清凉,“听说你这儿附魔的手艺不错,远近闻名。”她的目光快速而精准地扫过铺子内部,在经过里屋那个背对着门口、正专注于手中工作的年轻身影时,微妙地停顿了半秒。
“嗨,都是街坊邻居和冒险者兄弟们捧场,混口饭吃。”凯兰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外面偶尔还有人张望的门口,“生意还过得去。你是想买把新趁手的武器,还是给现有的装备附个魔?”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来人的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佩戴武器。
莱拉摇了摇头,侧过身,动作略显吃力但十分稳当地将那面名为“山峦之誓”的巨盾从背后取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咚”响,将它稳稳地墩在铺子还算干净的地面上,震起少许灰尘。“就是它,”她拍了拍冰冷的盾面,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珍视,“它…是个可靠的伙伴,就是太沉了,我没办法单手拿起它。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减轻它重量的同时,不损失它的防护性能?哪怕只是减轻一点点也好。”她将预先准备好的说辞流畅地讲出,听起来合情合理。
“变轻的同时还不损失防御力?”凯兰挠了挠满是青色胡茬的下巴,围着盾牌慢慢走了一圈,粗粝的手指仔细抚摸过盾面,感受着金属的质感,又屈指敲了敲,听着那沉闷坚实的回响。“嗬!家伙是真不赖!用料扎实,锻造的功底也深厚,是面好盾!”他先是赞叹了一句,随即面露难色,实话实说:“但姑娘,跟你交个底,寻常的‘轻灵’附魔,对它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给它掏几个洞,但是这样会改变结构,防御力自然要变差,想变轻还不损失防御力?难!至少,我这儿目前没这本事。”他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这时,艾伦被外头的谈话声吸引,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莱拉和那面熟悉的大盾,他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莱拉女士。”
凯兰看看儿子,又看看这位明显不是人类的女精灵骑士,浓密的眉毛挑了一下:“你俩认识?”
“前几天我去黑森林边缘……测试一些新做的小玩意儿,碰巧遇上莱拉女士被几只不开眼的狂暴野猪缠住了,顺手帮了点小忙。”艾伦含糊地解释了一下,刻意略过了六法左轮的细节。
莱拉也向艾伦微微颔首致意,姿态优雅:“艾伦先生。上次多谢您及时出手相助。”她的目光敏锐地注意到艾伦虎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未完全愈合的细微伤痕。
凯兰“哦”了一声,看得出儿子有所保留,但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盾牌上。“原来如此,那也算是熟人了。”
艾伦已经蹲下身,手指细致地抚摸着盾牌边缘几道深刻的划痕和几处不易察觉的磕碰凹陷,眼神专注,如同在分析一道复杂的工程学难题。“重心设计得太靠前了,虽然增强了格挡冲击时的稳定性,但对腕力的要求呈几何级数增长。这重量和防御力之间的平衡点,似乎还有优化的空间……”他下意识地低声嘀咕着,用词带着明显的技术分析色彩,与他的年龄和这个世界的常识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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