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爪岗哨的混乱并未随着图腾柱的毁灭而立刻平息。空气中残留的甜腥味混合着血腥与汗水,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倒地的兽人战士们,有的在痛苦呻吟,眼神空洞地望着血色天空;有的则蜷缩着,身体因抵抗畸变的反噬而不停颤抖,灰白色的皮肤正缓慢地恢复着原有的绿意,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虚弱与恐惧却难以驱散。
艾斯特尔指挥着精灵游侠们谨慎地检查着营地,确保没有漏网的堕落者或隐藏的陷阱,同时分发着一些基础的安抚药剂。茉艾拉则在莱拉的护卫下,为几个伤势最重的兽人施展圣光,驱散他们体内顽固的黑暗残余。
卡萨拄着双剑,喘着粗气,身上又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他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这群魔崽子,尽不干人事!”
艾伦则蹲在一名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老年兽人萨满面前,试图获取信息。老萨满眼神浑浊,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大约半个月前,一群自称来自“烈刃峡谷”、信奉“新力量”的使者来到了岗哨,他们展示了强大的“赐福”,能让战士力量暴增,无所畏惧。许多年轻战士被诱惑,接受了那黑暗图腾的“祝福”,最终导致了这场惨剧。
“他们……他们还说,拒绝力量就是懦弱,不配做兽人……”老萨满的声音带着哭腔,“裂石部落……快完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检查着那破碎图腾柱残骸的洛克,身体猛地一僵。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图腾柱底部,一个被刻意掩盖、但在爆炸中显露出来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描绘的符号——那是一个抽象的、仿佛被利爪撕裂的巨石图案。
“裂石……”洛克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艾伦敏锐地注意到了洛克的异常,他走到洛克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符号对他而言很陌生,但他能感觉到洛克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混合着痛苦、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剧烈情绪波动。
“洛克?你认识这个符号?”艾伦轻声问道。
洛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琥珀色的兽瞳中仿佛有风暴在酝酿。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个符号,却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裂石……”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是我的……氏族。”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连正在忙碌的卡萨、莱拉和艾斯特尔都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向洛克。
洛克·石心,这个沉默寡言、身手诡秘的兽人盗贼,竟然是裂石氏族的成员?那个在石爪岗哨几乎被魔族毁灭的部落,竟然是他的故乡?
洛克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痛苦呻吟的同族,扫过这片被亵渎的营地,最后定格在艾伦脸上,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一丝深埋的恐惧。
“十二年前……我还是‘格鲁姆·裂石’……”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裂石氏族,曾是克拉格汗国引以为傲的战斗氏族之一……而我,是氏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级战士’……被誉为‘幼狮’……”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坠入了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往。
“那时我年轻气盛,目中无人,坚信凭借我的斗气和力量,没有打不开的门,没有踏不平的险地……”洛克的拳头紧紧握着,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在一次探索‘哀嚎深渊’的古代遗迹时,我发现了一道布满奇异符文的巨门。族人劝我谨慎,等待萨满的解析……但我听不进去。我认为那是懦弱,是对我力量的侮辱……”
他深吸一口气,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那段记忆如同最锋利的刀刃,至今仍在切割他的灵魂。
“我……我鲁莽地触动了门上的机关……我以为能凭借蛮力强行打开它,证明我的强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但那是陷阱……一个可怕的、连接着未知危险的封印!门……没有开。反而是一道更沉重、更巨大的石门轰然落下,将我……独自一人,关在了外面。我的父亲、母亲、所有的族人……他们全都被关在了门的那一边!”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这个向来坚毅冷硬的兽人眼中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留下泥泙的痕迹。
“我疯了……我用拳头砸,用身体撞,用我引以为傲的斗气疯狂轰击那扇门!三天三夜!我不吃不喝,像头发疯的野兽……直到斗气耗尽,拳头血肉模糊,指骨碎裂……但那扇门……纹丝不动!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我甚至……听不到门后面任何一点声音……”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的自责,“他们……他们是因为我的愚蠢和傲慢……被我亲手关进了绝境……”
“后来,氏族援军赶到,只能将我强行带离……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也成了家族的罪人,氏族的耻辱……回到部族,无尽的指责和内心的煎熬如同毒火,日夜焚烧着我的灵魂……我失去了力量,再也无法调动一丝斗气,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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