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食灵 第16章 赤晶重光与暗流涌动

赤源晶的光芒穿透石室穹顶的刹那，宛如地脉深处沉睡千年的火山骤然苏醒。赤金色光柱撕开赤岩城的夜空，将厚重云层染成流动的玛瑙色，就连城中最偏远的铁匠铺，都能望见那道贯通天地的光脉在微微搏动。

守城队队员举着火把冲进来时，石池里的血蜜已彻底褪去粘稠暗红，化作一汪莹润的赤晶液，水面浮动着细碎光粒，像揉碎的星辰。那些被绑在池边的人虽仍虚弱垂首，干裂的嘴唇却有了血色，眼窝深处的灰败散去，不再是此前双目翻白的麻木狰狞。

“快！解开他们！”石毅指挥队员用弯刀剪断浸过血蜜的绳索，金属摩擦声中，他单膝跪地查看林风伤势。少年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衣襟被暗红血渍浸透，洇开不规则形状，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石毅紧绷的神经。即便如此，他手里厨师刀的刀柄仍被攥得发白，刀身流转的金光顺着指缝缓缓注入体内，在皮肤下勾勒出淡金色纹路，似在续接断裂的生机。

“水……”林风声音细若蚊吟，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带出细碎血沫。

石毅连忙解下水囊，将囊口凑到他唇边，倾斜角度恰到好处。清水滑过喉咙时，林风呛了两下，剧烈咳嗽让他眉头紧蹙，却也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清晰的呼吸。他的视线渐渐聚焦在石池中央——赤源晶悬浮在液面上，通体剔透如融化的红宝石，赤色光芒中流转着温润光晕，那些曾缠绕它的黑雾仿佛从未存在过，与之前被污染的模样判若两人。

“它……记起自己了？”林风轻声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厨师刀的纹路，那上面传来熟悉的温热，似在回应他的疑问。

石毅抬头望去，赤源晶似乎听懂了这话，光芒轻轻闪烁三下，池中的赤晶液随之泛起涟漪，顺着石缝漫到地面。所过之处，那些被血蜜侵蚀得发黑的苔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健康的翡翠绿，连空气中弥漫的甜腥味都被一股清冽的晶石气息取代。“是你唤醒了它。”石毅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他伸手触碰地面的晶液痕迹，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蔓延，“赤岩城……有救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在奔跑，其中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哭喊和金属兵器碰撞的脆响。一个守城队员慌慌张张跑进来，火把在他手中剧烈晃动，映得他脸上满是惊惶：“队长！不好了！城里乱起来了！那些喝了血蜜的人突然发疯，见人就咬，还有……还有些堕落食灵跟着起哄，西城的粮仓已经被他们砸了！”

林风心里一沉，像是被一块寒冰砸中。他只顾着对付摩多和净化赤源晶，却忘了城主府的血蜜早已像毒藤般渗透到赤岩城的各个角落——酒馆的酒桶里、居民的水缸中、甚至孩童手里的蜜饯。摩多虽败，那些被腐蚀的人和食灵却成了新的祸端。

“我去处理。”赤源晶突然发出一阵温和的波动，像湖面荡漾的涟漪。林风脑海里响起清晰的意念——那是赤源晶的声音，带着晶石摩擦般的质感，却异常沉稳，仿佛一位古老的长者在承诺守护。紧接着，石池里的赤晶液猛地掀起一道浪，化作数十道赤色光带飞出石室，光带在空中灵活扭动，像一群被唤醒的赤蛇，顺着通道涌向城中各处，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黑色污渍纷纷消融。

林风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石毅连忙伸手扶住他，掌心传来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伤得太重，别乱动！肋骨断了至少三根，再动会错位的！”

“没事。”林风摇了摇头，厨师刀的金光与赤源晶的红光在他身上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胸口的剧痛竟奇迹般减轻了不少，“那些人还有救，不能让他们彻底堕落。”他能感觉到，那些被血蜜控制的人体内，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机，像风中飘摇的烛火，只要有人伸手护住，就能重新燃起。

他跟着石毅走出城主府时，正看到赤色光带如同活物般缠绕在发疯的人身上。那些人原本翻白的眼睛里渐渐浮起血丝，随后慢慢恢复神采，脸上的狂热褪去，露出茫然和痛苦，有人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浆的双手，突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而那些跟着作乱的堕落食灵，被光带触及后发出凄厉的嘶鸣，黑雾像被点燃的烟油般迅速散尽，有的化作普通的鸟兽，抖着羽毛钻进巷弄，有的则直接消散在空气中——显然是被彻底净化了。

“这是……赤源晶在净化他们。”石毅看得目瞪口呆，他举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它竟有这么强的力量，连被侵蚀到这种程度的人都能救回来。”

林风的目光却越过喧闹的街道，落在街角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个穿灰袍的人，兜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巴，皮肤像常年不见阳光的玉石。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的骨哨，骨哨上刻着扭曲的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当赤源晶的一道光带靠近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骨哨上一按，随即凑到唇边吹了声口哨。哨音尖锐刺耳，像指甲划过玻璃，阴影里突然窜出几只体型像狼的黑色食灵，它们浑身覆盖着粘稠的黑雾，牙齿闪着幽绿的光，猛地扑向光带，挡住了它的去路。

“那是谁？”林风握紧了厨师刀，刀柄的温度陡然升高，似乎在警示危险。

石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是‘影阁’的人！他们是摩多背后的势力，专门倒卖堕落食灵和各种邪术材料，我们查了好几次都抓不到把柄！这家伙的动作……比之前见过的影阁成员更利落。”

灰袍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兜帽下的阴影里，两点猩红的光闪过，像毒蛇吐信。他没再多做停留，身形一晃，像墨滴融入清水般消失在更深的阴影里，那几只黑色食灵也跟着化作几道黑烟，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腐骨味。

“影阁……”林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着皮肤。摩多只是个跳梁小丑，真正的黑手藏在更暗处，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止赤岩城和赤源晶。

天亮时，赤岩城渐渐恢复秩序。守城队的队员们分成三队在城中巡逻，有人扶着受伤的居民去医馆，有人清理街道上的狼藉，还有人在安抚受惊的孩童。赤源晶的光芒如同温柔的薄纱笼罩着整座城，空气中的甜腥味被晶石的清香取代，连阳光都带着一丝暖意。

石毅将被赤源晶净化后瘫软在地的摩多和残余死士关押进地牢，又派人清点城主府的库房，竟在一间被魔法封印的密室里找到了大量未送出的血蜜——足足装了三十个大陶罐，还有一本用兽皮装订的邪典，封面上用鲜血写着“食灵转化术”。

“这邪典里提到，影阁一直在寻找‘原生食灵’，说是要用来开启什么‘万灵窟’。”石毅把邪典递给林风，书页边缘已经发黑，上面的字迹扭曲诡异，像是用毒虫的血写成，插画里的食灵个个面目狰狞，四肢被锁链捆在祭坛上，“他们抓了不少部落的人去做实验，青藤部落和落麦村……恐怕也在他们的名单上。”

林风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复杂的阵法，阵眼处用朱砂标注着“核心：原生食灵之心”。他的心猛地一缩——原生食灵，不就是像元气麦、清露藤、赤源晶这样从未被污染过的食灵吗？他想起落麦村田埂上那些饱满的元气麦，想起青藤部落里会唱歌的清露藤，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万灵窟在哪？”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捏得书页微微发皱。

石毅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邪典里没写具体位置，只说在‘迷雾之森’的深处。那里是食灵的发源地，传说最古老的食灵都在那里沉睡，但近百年一直被浓雾笼罩，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现在看来，恐怕早已成了影阁的老巢。”

林风合上邪典，胸口的伤口在赤源晶的滋养下已经结痂，按压时只有轻微的痛感。他看向城外那片笼罩着薄雾的森林，阳光照在雾霭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看起来宁静而神秘，像一幅铺展开的锦绣画卷，却不知那锦绣之下藏着多少危险的陷阱。

“我要去迷雾之森。”林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像钉在地上的钉子。

石毅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从怀里掏出块赤色的晶石，上面用特殊手法刻着守诚队的徽章——一只衔着晶石的雄鹰，“这是赤岩城的信物，拿着它，沿途的部落看到会帮你。还有……”他指了指石池的方向，赤源晶正缓缓沉入池底，光芒渐渐收敛，“它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赤晶珠突然从石池方向飞来，悬浮着落在林风手心。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像泡在温泉里般舒适，胸口的疼痛彻底消失了，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赤源晶说，这是它的‘灵核’，能帮你抵御影阁的邪术，遇到危险时，它会提醒你。”石毅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羡慕。

林风握紧赤晶珠，厨师刀的金光与赤晶珠的红光在他掌心交相辉映，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团。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影阁的阴谋、万灵窟的秘密、还有那些被抓走的部落族人……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他不能停下。

“照顾好赤岩城。”林风转身，朝着迷雾之森的方向走去，少年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石毅站在城主府的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短弩。阳光越过城墙，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守城队的队员们围过来，脸上带着同仇敌忾的坚定，齐声喊道：“队长，我们也去！林风一个人太危险了！”

石毅摇了摇头，望向迷雾之森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我们守好这里，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忙。影阁随时可能反扑，赤岩城不能再出事。”

林风走在通往森林的小路上，赤晶珠在手心微微发烫，脑海里仿佛能听到赤源晶的低语，像古老的歌谣在诉说着什么。他不知道前方有多少陷阱，多少黑暗在等着他，但他知道，只要厨师刀还在，只要那些被唤醒的食灵与他同在，他就不会停下脚步。

迷雾之森的雾霭深处，灰袍人的骨哨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哨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像猎人发现了心仪的猎物。阴影里，无数双眼睛亮起，绿的、红的、黄的，像散落的鬼火，静静等待着猎物踏入早已布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