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雪刃 第322章 困兽犹斗

药铺掌柜那句“北镇抚司内部秘密清查，揪出内鬼”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我彻底清醒。骆养性的沉默、城内的暗流、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内部清洗消息，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骆养性正在断尾求生！他很可能已经将我视为必须清除的隐患！

那枚蟠龙腰牌牵扯太大，骆养性要么选择硬扛到底，与宫内势力正面冲突；要么，就是牺牲掉我这个知道太多的“疯狗”，换取暂时的平衡，甚至以此向某些势力示好！而从目前的迹象看，后者的可能性正越来越大。

“静待时机”？等来的恐怕不是援手，而是索命的钢刀！

不能再待在这个窝棚了！这里已经不再安全。那些若隐若现的窥视感，很可能就是骆养性派来灭口的人，或者“阎罗”那边寻仇的杀手！我必须立刻离开，但茫茫雪原，又能逃往何处？

广宁城是绝地，关内也未必安全。骆养性的手能伸到辽东，就能伸到关内任何一座城镇。唯一的生路，或许只有……南下！去苏州！ 去找蕙兰！那里是骆养性势力相对薄弱之地，而且有吴郎中照应，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强行压下。不行！现在绝不能去苏州！我身后必然跟着尾巴，此时南下，等于将灾祸直接引向蕙兰！我死不足惜，绝不能连累她！

必须先甩掉追兵，确认安全，才能谋划南下之事。

眼下，必须先解决迫在眉睫的杀机。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血刀经内力在经脉中加速流转，驱散寒意，也将感官提升到极致。窝棚外风雪呼啸，但在一片混沌的风雪声中，我隐约捕捉到了几声极其轻微、不同于风雪的踩雪声，正从不同方向，缓缓向我的窝棚合围过来。

来了！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我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窝棚最阴暗的角落，将身体紧贴冰冷的土墙，血刀悄然出鞘，横于膝上，血饕餮也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我屏住呼吸，如同潜伏在洞穴中的毒蛇，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脚步声在窝棚外停住。短暂的死寂后，“砰”的一声巨响，窝棚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得粉碎！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棚壁也被利刃划开，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同时扑入！刀光凛冽，直取我藏身之处！

果然都是高手！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力求一击必杀！

但我也早有准备！就在刀光及体的刹那，我动了！身形不退反进，贴着地面猛地向前滑出，血刀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弧光，自下而上，撩向正面那名刺客的胯下！这一招阴狠刁钻，完全出乎对方意料！

那刺客惊呼一声，慌忙回刀格挡！但我的刀太快太诡！“嗤啦”一声，刀锋掠过，虽未中要害，却将他大腿外侧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刺客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与此同时，我左手一扬，早已抓在手中的两把泥沙混合着雪粒，劈头盖脸地砸向左侧袭来的刺客！泥沙迷眼，雪粒刺骨，那刺客动作一滞！我趁此机会，血刀回旋，一式“血影追魂”，刀尖如同毒蛇吐信，直刺其心窝！

“噗嗤！”刀锋入肉！那刺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胸膛的刀尖，软软倒地。

右侧刺客的刀锋已至脑后！我头也不回，听风辨位，龙转身步法施展到极致，身形诡异一扭，险险避开刀锋，同时反手一刀，血刀带着凄厉的尖啸，横扫对方腰腹！

那刺客武功显然更高，临危不乱，竖刀硬架！“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我手臂微麻，对方也被震退半步。

借着这瞬间的空隙，我毫不恋战，身形猛地向后撞向早已摇摇欲坠的窝棚后壁！“轰隆”一声，土墙崩塌，我顺势滚入外面的风雪黑暗中。

“追！别让他跑了！”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

我头也不回，将龙转身轻功催到极致，在狭窄、泥泞的巷道中亡命奔逃。风雪扑面，阻碍视线，却也成了我最好的掩护。我专挑最偏僻、最复杂的路径，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变换方向。

身后追兵紧咬不放，箭矢不时破空射来，钉在身边的土墙或木桩上，发出“夺夺”的声响。我凭借超常的感知和灵活的身法，一次次险险避过。

不能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会伤及无辜，也更容易被围堵。我的目标是城西那片荒废的砖瓦窑区，那里地形复杂，窑洞密布，便于藏身和周旋。

一路狂奔，冲过最后一条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残破的砖窑和堆积如山的瓦砾呈现在风雪中。我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一座半塌的窑洞深处，屏息凝神，紧握血刀，听着外面追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绝境！真正的绝境！但我心中那股不甘的狠厉却被彻底激发出来。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我擦去嘴角因为内力激荡而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冰冷如刀，盯着窑洞入口那点微弱的光亮。血刀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嗡鸣，渴望着饮血。

风雪依旧，杀机更浓。这废弃的砖窑，即将成为血腥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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