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雪刃 第103章 南衙千户

南镇抚司的静室，陈设简单，却异常坚固和安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杀机。我左臂的箭伤已被南衙的医官妥善处理，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虽然依旧疼痛，但已无大碍。

我被暂时安置于此，名为休养，实为软禁和保护。没有南镇抚使陆仟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门外日夜有精锐的南衙缇骑把守，气氛肃杀。

我知道，陆仟需要时间。他需要核实我带来的证据的真伪，需要评估朝堂的局势，需要权衡利弊，更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颗惊天动地的炸弹抛出去，以期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

我带来的血诏碎片和半块龙纹玉佩，牵扯到已故权宦冯保和深宫中的皇后娘娘，干系太大，他必须慎之又慎。而东厂调兵手令和惊雷卫的证物，则直指权势熏天的东厂提督王公公，更是需要铁证如山，一击必杀！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我无法得知外界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北镇抚司和东厂的反应，不知道赵猛等心腹的安危，更不知道那场针对我的全城大搜捕进行到了何种程度。

我只能静下心来，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锤炼自己的武艺和心志。血杀刀法与龙转身的融合越发纯熟，杨家枪的中正之意也渐渐融入心田，让我在惨烈的杀意中保持着一丝清明。

期间，陆仟只秘密召见过我一次，详细询问了猎苑之变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我与林弈、老常等人的关联。我除隐瞒了部分关于杨公公和柳大家的绝密信息外，其余皆如实相告。他听得极其仔细，不时追问，但脸上始终波澜不惊，让人看不透其真实想法。

数日后，静室的门被推开，引我进来的那名南衙百户（姓秦）再次出现，神色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杜百户，陆大人有请。”

我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到了。整理了一下衣衫，跟随他再次来到陆绎的书房。

书房内，陆仟依旧坐在书案后，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丝锐利的精光。

“伤势如何了？”他开口问道，语气平和。

“已无大碍，谢大人关心。”我拱手道。

“那就好。”陆仟点点头，从书案上拿起一份卷宗，“你带来的东西，本官已初步核实，并已通过特殊渠道，呈递了上去。”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我：“朝中的风波，比你想象的更大。东厂那边，反应激烈，反咬一口，指控你勾结逆党，诬陷忠良，北镇抚司也上本参劾你擅权妄为，私通南衙。”

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不过，”陆仟话锋一转，“你带来的证据，尤其是那半块玉佩，起到了关键作用。宫里……有了不同的声音。陛下虽未明确表态，但已下旨，由三法司会同锦衣卫、东厂，共同审理猎苑逆案。”

共同审理！这意味着皇帝并未完全偏袒东厂，事情出现了转机！

“但由于案情复杂，牵扯甚广，为免打草惊蛇，陛下旨意暂不公开。”陆仟缓缓道，“对外，你杜文钊依旧是北镇抚司追缉的要犯。对内……”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沉声道：“杜文钊听令！”

“卑职在！”我单膝跪地。

“鉴于你在猎苑平叛、揭露逆谋中功勋卓着，特擢升你为南镇抚司理刑千户，暂领侦缉一职，专司协查猎苑逆案，一应人手调配，可直接向本官负责！”陆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望你戴罪立功，早日将逆党绳之以法，以正国典！”

南镇抚司理刑千户！

虽然依旧是千户，但意义截然不同！这意味着我正式被南镇抚司接纳，获得了合法的身份和权力，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南衙的资源，继续深挖此案！这是陆仟对我能力的认可，更是将我牢牢绑在南镇抚司战车上的信号！

“卑职，领命！谢大人提拔！”我压下心中激荡，沉声应道。有了这个身份，我行事将方便太多！

“起来吧。”陆仟虚扶一下，语气缓和了些，“秦百户会带你办理手续，熟悉衙内事务。另外，你之前的那几名心腹，赵猛等人，已被本官的人秘密接应出来，安置在安全之处，稍后会与你汇合。”

赵猛他们还活着！太好了！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多谢大人！”这次的道谢，多了几分真心。

“不必谢我。”陆仟摆摆手，眼神锐利，“给你权力，是让你做事。东厂和王公公绝不会善罢甘休，三法司会审更是步步惊心。你需要尽快找到更扎实、更致命的证据，特别是……能与那半块玉佩和血诏相互印证，直接指向元凶的证据！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卑职明白！”我重重点头。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我虽然暂时安全，并获得了新的权力，但也站到了风暴的最前沿。

离开陆仟书房，秦千户带我领取了南镇抚司千户的腰牌、印信和一套新的青织金妆花飞鱼蟒服。抚摸着那冰冷的腰牌，我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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