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的编舞在一次次汗水浸透的深夜磨合中日趋完善。那种源于对抗与挣扎的独特美学,让整个团队都为之兴奋。然而,王嘉尔与凌玥之间那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张力,也逐渐从绝对私密的领域,渗透到有更多眼睛注视的集体排练中。
他们依旧专业,无可挑剔。但有些东西无法完全隐藏。
比如,王嘉尔会极其自然地拿起凌玥喝过的水瓶,对着瓶口喝水,动作流畅得像呼吸。比如,在调整队形时,他的手会不经意地扶在她后腰,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多零点几秒。比如,当凌玥完美复刻出他想要的、“困兽”般的挣扎感时,他眼底会掠过一丝只有她能懂的、混合着欣赏与占有的暗芒。
团队成员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但没人敢多言。在这个以王嘉尔为核心的王国里,凌玥的地位已然超然。
直到一次重要的媒体探班日。
排练厅里架起了长枪短炮,记者和摄像师挤在划定区域,镜头贪婪地捕捉着王嘉尔和团队的一举一动。气氛比平时更加紧绷。
王嘉尔似乎不受影响,依旧专注地抠着细节,只是在镜头扫过时,会展现出标志性的、略带距离感的专业笑容。凌玥则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舞蹈里,无视那些闪烁的镜头,仿佛它们只是另一组舞台灯光。
排练进行到《茧》的**部分,那个需要王嘉尔与凌玥极近互动,几乎耳鬓厮磨的双人段落。
音乐沉重,节奏破碎。按照编排,王嘉尔需要从身后贴近凌玥,手臂越过她的肩膀,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而凌玥则要在他怀中奋力挣扎、扭转。
当王嘉尔靠近时,凌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平稳的心跳,以及他喷洒在她耳后细微绒毛上的温热呼吸。她的挣扎在他的力量衬托下,显得愈发脆弱而真实。
一切都按照设计进行。
然而,就在凌玥一次竭尽全力的后仰扭转,脖颈拉出脆弱弧线的瞬间,王嘉尔低下头——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他的唇瓣,极其轻微、却绝对清晰地,擦过了她汗湿的太阳穴。
不是一个吻。
甚至可能被解读为投入表演后无意识的靠近。
但那个触碰带来的战栗,以及他停留在她耳际、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出的一句“Good girl…”,让凌玥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瞬间沸腾。
镜头疯狂闪烁。
凌玥凭借强大的肌肉记忆和控制力,没有让动作出现任何变形,完美地完成了接下来的部分。
但王嘉尔那个细微的、逾矩的亲近,和她瞬间泛红的耳根,是否被捕捉,被放大,被解读,成了悬在空气中的利剑。
排练结束,媒体环节。问题如同预料般涌来,大多集中在王嘉尔的新歌概念和凌玥作为新任御用舞者的表现上。
王嘉尔应对得体,侃侃而谈《茧》的创作理念,将刚才那个插曲完美地融入到“极致投入的表演状态”中进行解释。
然而,总有不识趣的。
一个声音尖锐的记者抢过话头,直接将问题抛给了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凌玥:“凌玥小姐,刚才那个双人段落非常震撼,尤其是和王嘉尔先生的互动,默契十足。有观众觉得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超越了普通工作伙伴,请问你们私下的关系如何?”
瞬间,所有镜头和目光都聚焦在凌玥身上。
空气凝滞。
团队工作人员脸色微变,准备上前打断。
王嘉尔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锐利地扫向那个记者。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凌玥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镜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清晰而坚定:
“Jackson是对舞台要求极致完美的艺术家,作为他的舞者,我的职责就是无限贴近他对作品的要求,包括情绪和状态的投入。这种在作品中的‘化学反应’,是对我们彼此专业能力的肯定。”她微微一顿,目光不经意般扫过王嘉尔,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至于私下,我们是互相成就的工作伙伴,他很严格,但我受益匪浅。”
一番话,不卑不亢,既肯定了王嘉尔的专业,也撇清了过度的暧昧,将一切拉回到安全的工作范畴。她甚至巧妙地将“默契”归结为对王嘉尔要求的“服从”与“贴近”。
王嘉尔看着她冷静的侧脸,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赞赏,有放心,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因她如此清晰地划清界限而产生的……不满足。
他接过话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掌控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没错,我和我的整个团队,目标只有一个,做出最好的舞台。希望大家更多关注作品本身。”
他四两拨千斤,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
探班在一片看似和谐实则暗涌流动中结束。
媒体散去,排练厅恢复空旷。
团队成员们收拾着器材,低声交谈,目光偶尔掠过并肩站在一起的王嘉尔和凌玥,带着探究,也带着敬畏。
王嘉尔侧头,看向身旁正在用毛巾擦拭汗水的凌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能听见:
“回答得很标准。”听不出情绪。
凌玥动作未停,抬眼看他,眼神清澈见底:“我说的是事实,Boss。”
王嘉尔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只是事实?”他问,声音低沉,像带着钩子。
凌玥没有回答,只是将毛巾搭在肩上,转身走向更衣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王嘉尔眼神深邃。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保护了他们的秘密,也守住了她的界限。
这场发生在聚光灯下的无声交锋,看似平静收场,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新的、需要重新衡量的界线。
而征服的**,往往始于对方展现出不容侵犯的领地。
——第十章 完——
感谢“最爱瞎瞎~”的花花,再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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