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神令：千傩觉醒 第15章 初跳驱疫傩

茅屋里，绝望的哭喊裹着孩子濒死的抽搐，空气里的甜腥腐臭味浓得像化不开的脓，吸一口就呛得喉咙发紧，连眼睛都涩得发酸。妇人满脸是泪，死命抱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孩子，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看向门口的眼睛里全是疯狂的哀求。

黎鹤的心在胸口狂跳，快要撞出来。他看着那孩子发青的小脸和皮下乱窜的黑气，一股冷气从脚底冲到头顶。他会死！这孩子马上就要死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沈傩，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你……你能救他吗？”

沈傩没有回答。

祂静立在门口，月光描出祂冷硬的侧脸，熔金的眼睛盯着那被邪气啃噬的孩子，里面没有半点怜悯或波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像在打量一件被弄脏的东西。

然后，在黎鹤几乎要绝望的注视下，沈傩覆着金甲的手慢慢抬起。不知什么时候，一枚木质傩面具出现在祂手中——不是祠堂里鲜艳的摆设，是色泽暗沉的老木，纹理里嵌着陈年包浆，边缘还留着几处细微的、被岁月磨出的裂痕，只有眼睛处是空的，纹理古旧，露出后面那双毫无波澜的金眸。

祂把面具缓缓扣在脸上。

就在面具贴上的那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猛地从祂身上散出来。不再是之前那种让人心悸的神明威压，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带着苍茫荒野之气和凛然神性的力量！好像自古存在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意志，在这一刻全聚在了祂身上！

茅屋内外那些原本还在僵硬晃动的感染者，像被看不见的鞭子抽了，齐齐发出一声尖利的嗬叫，动作变得更狂乱扭曲，仿佛感觉到了天敌的到来！

沈傩动了。

没有鼓点伴奏，祂径直踏进小屋外的泥地中央。

祂的起手式极慢，却带着千斤重，每一个关节的转动，每一次重心的移动，都合着某种深奥的韵律。覆着金甲的双脚踩在泥地上，没有一点声音，却仿佛能感到大地的脉搏跟着回应。

那不是黎鹤见过的任何已知傩舞。动作古朴、简练，甚至带着点蛮荒的野性，却含着难以形容的力量感。指尖淌出融金般的细微光屑，落在泥地上，连脏水都跟着冒起细小的金泡；随着舞步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所过之处，空气里的腐臭味都淡了几分。

低沉的吟唱从面具下传出来，那不是任何一种现代语言，音节古怪而苍凉，像是远古先民和天地沟通的祷文，每一个音都引着周围的空气嗡嗡共鸣。

黎鹤看呆了。所有的恐惧、着急、甚至思考，在这一刻都被那充满原始力量感的舞姿抽走了。他从没想过，舞蹈能有这样的力量——不是看着好看，而是直接撞进灵魂的震撼！

就在这时，茅屋里那孩子猛地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身体弓起来，眼耳口鼻里竟然有浓得像墨的黑雾喷出来！那黑雾像活的一样，扭曲着、尖叫着，抵抗着外面那股正在扫荡污秽的力量！

妇人吓坏了，几乎晕过去。

沈傩的舞步突然加快！

祂的身体化成一道流动的金色光影，步伐踏碎阴霾，手臂挥动间带起道道金色流风，像执掌雷霆的神灵，驱散所有阴暗！那苍凉的吟唱也变得高亢激烈，如同战场上的号角！

金色流光和那喷出的浓黑雾霰猛烈地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让人牙酸的、像冷水滴进热油的剧烈“滋啦”声！黑雾疯狂扭动翻滚，却在金光的逼迫下节节败退，不断消散，发出无声却凄厉的尖啸！

黎鹤被这超自然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出于现代人的本能，他颤抖着手，下意识摸向口袋——摸了个空。

他才想起，常用手机早成了碎片。对了！备用机！他猛地想起——上次去山外镇上，阿斌说过手机容易坏，他特意在麂皮小包里塞了个老旧但耐用的备用机！

他手忙脚乱地扯开腰间的麂皮小包，果然摸到了那个冰冷方正的家伙。他飞快地掏出来，解锁，点开摄像，镜头死死对准那光影炸裂的中心，对准那舞动的金色身影！

屏幕晃得厉害，光线很暗，画面粗糙得不行。

但就在沈傩一个凌空旋转，双臂展开，引着满天金色光屑像瀑布一样冲向下残余黑雾的刹那……

透过那老旧手机模糊的镜头，黎鹤惊恐地看到！

屏幕里，沈傩的身影后面，一个巨大无比、威严神圣、由纯粹金光构成的傩神虚影，随着祂的动作同时出现！那虚影顶天立地，面目模糊不清，却带着亘古的威严，仿佛从时间的长河里踏出来，降临在这里，执行驱邪扫秽的神圣使命！

“咔嗒。”

黎鹤手指一抖，下意识按下了停止录制。

屏幕定格。

前方，沈傩的舞步正好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双臂慢慢收拢，站在原地。面具下的吟唱戛然而止。

满天的金光碎屑像萤火虫一样缓缓散去。

茅屋里，那孩子身上的乌黑全没了，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皮下那吓人的黑色纹路消失无踪。他停止了抽搐，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好像只是睡着了。只有满地狼藉和空气里残留的淡淡焦糊味，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净化。

妇人愣了一会儿，猛地抱紧孩子，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嚎啕大哭。

黎鹤却完全没注意到，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手里老旧手机的屏幕。

那上面，模糊的光影之间，威严巨大的金色虚影，清晰可见。

远远超出了凡人肉眼能看到的景象。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连手机都快握不住，屏幕里的金色虚影跟着晃——掌心全是冷汗，指腹按在屏幕上，连旧手机的边缘都被攥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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