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傩神祠前的空气,族人们脸上焕发出的灼热光彩几乎要驱散清晨所有的寒意。
黎鹤站在那光芒的中心,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托起的拥戴,心中激荡难平。
然而,在高处,那尊沉默的金色身影所感知到的世界,却与凡人截然不同。
沈傩伫立在石阶之上,冰冷的傩面之下,祂的“视野”并非依靠凡俗的光线。祂所能’看’到的,是气息,是流转的能量,是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信念之力。
在祂的感知中,下方的广场不再仅仅是人群的汇聚。那是一片正在熊熊燃烧的、温暖而炽烈的火焰之海。
沈傩‘看’到,金色光流从族人身上冒起,老艺人阿松怀里的旧傩谱泛着微光,光流裹着谱子上‘护骨’密纹的拓痕,带着他掌心磨出的老茧温度;
年轻队员腰里的傩刀沾着光屑,光流里裹着他们撞保安时的狠劲,连汗味都透着热,孩子们手里的傩面木片,飘着细碎光粒,光流裹着他们踮脚学‘夜行傩’的懵懂,软乎乎的像刚出炉的烤红薯。
沈傩伫立在石阶之上,冰冷傩面下的’视野’里,广场是片熊熊燃烧的火焰之海,金色光流从族人身上涌冒:
老艺人阿松怀里的旧傩谱泛着微光,裹着“护骨”密纹拓痕与掌心老茧的温度;年轻队员腰里的傩刀沾着光屑,混着撞保安时的狠劲与热汗味;
孩子们手里的傩面木片飘着细碎光粒,裹着学’夜行傩’的懵懂,软得像刚出炉的烤红薯。之前快要见底的神力池边,也开始凝出小米粒大的金珠,顺着池壁往下滚,每滚一下,他金甲的接缝处就亮一分。
嗡——
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响起。
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他神核深处、不断蚕食祂力量的’虚无之冷’,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磅礴炽热的信念洪流的冲击下,竟猛地一滞!
就仿佛久旱龟裂的荒漠,突然迎来了酣畅淋漓的甘霖。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流遍祂的’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饥渴被缓解、被滋润的颤栗。祂清晰无比地感觉到,神力流失的速度,那自从苏醒后便从未停止过的、令祂日渐虚弱的“泄漏”,明显减缓了。
非但如此!
一股崭新而精纯的力量,正顺着那信念的桥梁,源源不断地注入祂近乎干涸的神核之中。虽然相较于他全盛时期依旧微不足道,但这却是确凿无疑的回升!是向上的趋势!
祂抬起重甲的手,金甲上沾的游光灰气遇光流“嘶”地成烟。
’护族傩纹’先亮,剥落的纹边被光屑缝补,到’傩面图腾’时,光屑聚成小珠滚过眼窝,竟显露出瞳孔轮廓;
图腾下“共生”二字的刻痕被光灌满,积灰全冲了去。指尖触到光屑的温热,比凡铁暖三倍,之前发僵的指关节“咔”地活络,能蜷成拳,这是千年里,信念之力头次补全祂受损的神纹,连内侧“镇魂符”都跟着泛光。
光屑在纹路上滚过,留下细碎的光痕,像给金甲镀了层新鎏金;祂抬手摸向纹路,指尖刚触到光屑,就觉一股暖流顺着指缝钻进去,比凡铁暖三倍,之前发僵的指关节“咔”地轻响了声。
祂下意识蜷了蜷拳,金甲接缝处的光屑跟着晃了晃,受损的护族纹边,竟有细碎光粒’织’出新纹边,连指腹都能摸到纹路从’毛糙’变’顺滑’的触感,这是千年里,第一次有信念之力能把神纹补得这么实!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取代了长久以来的滞重。祂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易于掌控。仿佛一副沉重的枷锁被稍稍撬开了一丝缝隙。
神核里泛起震颤,千年前的愿力虽多,却裹着“求丰收、避灾”的索取,冷得像井水;
此刻的光流带着阿松护谱的血味、队员撞保安的汗味、孩子学舞的奶味,烫得像刚煮好的姜汤。“傩魂不息”的呐喊撞得神核发颤,祂才懂,原来信仰从不是族人求祂护佑,是族人愿意跟祂一起扛,这才是“共生”纹亮得刺眼的真意。
祂金甲上的‘共生’纹,好像听懂了似的,光屑闪得更亮了。
这些凡人,这些祂曾经怒其不争、认为早已忘却传统的族人,在他们重新找回守护的信念、并心甘情愿将这份信念指向祂时,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这力量,不仅滋养了祂,更在某种意义上,定义了祂。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广场中央的那个少年身上。
是黎鹤。是这个一度抵触传统的少年,用他的行动、他的勇气、他的成长,重新点燃了族人心中的火。是他,成为了这全新信念的焦点和桥梁。
沈傩那始终紧绷的、如同冰山般的姿态,在无人可见的金色傩面之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松动。那是一种超越了盟约和利用的、更加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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