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如同无数钢针扎进毛孔!玉笋甚至来不及感受坠落的恐惧,就被深潭那巨大的冲击力和彻骨的寒意吞没。水流湍急,裹挟着泥沙和断枝,疯狂地撕扯着她和玄真子相连的身体。
“咕噜噜…” 冰冷的潭水猛地灌入口鼻,呛得她眼前发黑。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蹬水,一只手死死抓住玄真子的衣襟,另一只手慌乱地向上划动。玄真子沉重的身体像一块石头,拖着她急速下沉。黑暗的潭水挤压着胸腔,肺叶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几乎要窒息放弃的刹那,一股向上的暗流猛地托了她一下!借着这股力,她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双脚奋力一蹬潭底滑腻的石头!
“哗啦——!”
破水而出的声音如同天籁。玉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环顾四周,借着朦胧的月光,发现自己竟被冲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浅滩,旁边是黑黢黢的崖壁,下方水流打着旋涡。
玄真子!她猛地低头,玄真子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被她死死拽着。他双目紧闭,脸色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嘴唇毫无血色。
“道长!醒醒!玄真子!”玉笋惊恐地拍打他的脸颊,触手冰凉,只有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她连拖带拽,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沉重的身体拖离水面,瘫倒在冰冷的鹅卵石滩上。自己也累得虚脱,瘫倒在地,右臂传来钻心的剧痛,是脱臼还是肌肉撕裂?
就在这时,她紧握的右手手心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是那条被血浸透的靛蓝布条!刚才在水下挣扎时,她竟然一直死死攥着它没松手!
布条被冰冷的潭水浸透,原本洇开的、暗沉的血迹被冲刷得淡了一些,但那些藤蔓的线条反而在湿润的状态下,在朦胧的水光和微弱的月光映照下,变得……不一样了!
玉笋下意识地将布条凑到眼前。湿漉漉的布条质地似乎变得半透明,靛蓝的底色下,那被血勾勒的藤蔓纹路线条,不再是平面的图案。它们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布料的经纬间微微凸起、流动,扭曲的卷曲处甚至折射出细微的、幽暗的光泽!整幅纹路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精密。就像某种古老而复杂的机械图纸,或是……地图?
“这…这是…”玉笋忘记了寒冷和疼痛,心脏狂跳。布帕遇水,竟有如此变化!这绝不是普通的布!那令牌的纹路,也绝不仅仅是装饰!
“丫头!这边!”一个嘶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崖壁阴影处传来。
玉笋吓得一哆嗦,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闪出,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破衣烂衫,头发胡子纠结成一团,正是那个曾在破庙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老乞丐!
“是你?!”玉笋又惊又疑。此刻的老乞丐,眼神锐利得吓人,完全不见之前的浑浊颓唐。他看也没看玉笋,目光如电般扫过地上气息奄奄的玄真子,尤其在他肩头那恐怖的伤口和交替浮现的暗红、黑紫纹路上停留了一瞬,瞳孔骤然收缩。
“嘶…好霸道的业火余烬!好阴毒的爪毒!还有‘三日断’的残留…这小子还没死透,命真够硬!”老乞丐嘴里啧啧有声,动作却快如闪电。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瞬间在玄真子胸前、心口、头顶几处要穴连点数下。他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弱的震颤,每一次落下,玄真子身体表面那躁动的暗红纹路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下去一分,但黑紫色的毒痕却顽固地蔓延着。
“前辈!求你救救他!”玉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得怀疑,带着哭腔哀求。
“闭嘴!想他死得更快吗?”老乞丐低喝一声,头也不抬。他不知从哪里摸出几根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寒光的银针,看也不看,精准无比地刺入玄真子心脉周围的几处大穴。银针入体,玄真子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口鼻中溢出的鲜血颜色似乎淡了一点点。
老乞丐的脸色却异常凝重。“麻烦!业火焚了根基,这具壳子本该是废了,偏偏成了这些要命东西的‘炉鼎’!业火余烬、剧毒、残存真气…全在里面搅成了一锅烂粥!堵不如疏,疏又无路…他娘的!”他低声咒骂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压制玄真子体内暴走的力量极其耗费心力。
“炉…炉鼎?”玉笋听得心惊胆战,这个词让她联想到邪魔外道的祭炼之法。
老乞丐终于暂时稳住了玄真子体内最凶险的冲突,让他不至于立刻爆体而亡。他喘了口气,这才抬眼看向玉笋,目光落在她紧攥的右手上。
“你手里捏的什么?”
玉笋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老乞丐嗤笑一声:“小丫头片子,这时候还藏着掖着?那破布条上的味儿,隔着水腥气老子都闻到了!跟上面那伙人抢的令牌,是不是一脉相承的东西?”他指了指悬崖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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