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丧家之犬 第62章 人工湖旁的眼泪

调班风波带来的议论还没完全平息，我心里那股因为能天天看到林薇而滋长的躁动，就像春天的野草，烧不尽，吹又生。坐在五班教室的后排，看着前排她认真听讲的侧影，我之前那些关于解散九龙、关于曼姨、关于未来风险的种种盘算，都被一种更急切、更幼稚的冲动压了过去。

由于我喜欢她，在我看来，我就发现他（她）表过白（是时候该表白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疯狂地占据了所有思绪。我要让她知道，温庭言喜欢她，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挑逗，是正式的、认真的。

说干就干。我动用了曼姨给的那笔我一直不敢动的“巨款”里的一小部分，偷偷筹划起来。我选在了学校后面那个平时没什么人去的人工湖旁，时间定在周五放学后。我去买了一束花，不是小卖部那种蔫了吧唧的，是城里花店包装精美的红玫瑰，贵得让我肉疼，但觉得值得。然后呢，提前组织人手——主要是天仔和青子，还有几个嘴巴比较严的小弟，弄了好多气球，彩色的，飘在湖边光秃秃的柳树下，还扯了一串小彩灯。我准备给她来一场表白。 然后又买了很多吃的，零食、饮料，摆在一旁，想着表白成功可以庆祝一下。

今天我还穿得很正式，特意换下了校服，穿了件自认为最帅气的黑色夹克，头发也用水抹了抹。出门前，姐姐看着我反常的打扮，疑惑地问：“庭言，你这是……要去干嘛？”

我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着点炫耀，我姐说要表白了，我说对呀。

姐姐愣了一下，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一丝祝福，最后只是轻轻说了句：“祝你成功吧。”

我说行，谢谢姐。 心里却更加志得意满。

一切准备就绪。夕阳给湖面镀上一层金红色，气球和彩灯在暮色初显中显得格外醒目。天仔他们埋伏在四周，就等女主角到场。

我让一个跟林薇同路的女生把她骗了过来。当林薇的身影出现在湖边小路上时，我心脏跳得像打鼓。她看到这阵仗，明显愣住了，脚步迟疑地停下。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也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有很多人在那里，我就想避开，还有很多路人，结果除了初三的也在，所有的人来了这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本来计划的二人世界或者小范围见证，变成了一场公开的围观。我初三的就绕回来了，就走路，我就跟她起哄，吹口哨的，叫好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而尴尬。

林薇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些看戏似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惊慌、窘迫，甚至……一丝愤怒。她紧紧攥着书包带子，身体微微发抖。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走上前，把那一大束刺眼的玫瑰花递到她面前，周围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我看着她的眼睛，鼓足勇气，大声问：“林薇！我喜欢你！你同不同意当我女朋友？”

结果呢，我问她同不同意，她又不知道说同不同意吗？ 她没有接花，也没有回答。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双大眼睛里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我，眼神里是巨大的委屈和难堪。

结果她就哭了，哭着跑开了。

她猛地推开我递花的手，玫瑰花束掉在地上，花瓣散落。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人群，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起哄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我，眼神各异，有同情，有嘲笑，有尴尬。

我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脸上火辣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她流泪跑开的样子和周围死寂般的安静。失败的感觉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怎么会这样？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准备了这么多，为什么换来的却是她的眼泪？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淹没了我。我朝周围那些还在发愣的人挥挥手，声音沙哑：“散了散了！都他妈给我滚！”

天仔和青子赶紧上前驱散人群。看热闹的人悻悻地散去，边走边低声议论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人工湖畔，转眼间只剩下我、一地的狼藉（散落的花瓣、瘪掉的气球）、和冰冷的尴尬。

我弯腰捡起那束摔坏的玫瑰，花瓣已经揉烂了。精心策划的表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伤害。

温庭言，你用你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去表达喜欢，却根本没想过对方要不要、会不会尴尬。你混社会的思维，用在感情上，显得如此笨拙和自私。这一课，代价是她的眼泪，和你在全校面前丢尽的颜面。这条成长的路，你走得磕磕绊绊，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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