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肃静静地站着,背对着熊岳池,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熊岳池那番长篇大论,字字句句,如同淬了毒的冰针,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对的权威,扎进这死寂的院落。然而,这些话语非但没有让郑志肃感到恐惧或愤怒,反而在他心中激起了一丝近乎荒谬的欣赏。他听着,将这些话语在脑海中细细品味,如同鉴赏一件做工精巧却充满恶意的艺术品。不愧是四公子手下最忠诚的狗,”他在心中暗自夸赞,这评价不带任何感情,纯粹是对对方专业素养”的一种认可。这条狗,不仅忠诚,而且懂得如何为主人思考,如何将主人的意志延伸到极致,甚至比主人想得还要周全。自己一直以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从未主动招惹过他们,以为只要足够低调,就能换取一丝安宁。却没想到,原来这份安宁的表象之下,他们早已为自己编织好了如此一张精致而残酷的网,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要用怎样艺术”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将自己变成一件满足他们变态**的展品。这份认知,让郑志肃心中最后一丝对这个世界的幻想也彻底熄灭了。
熊岳池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训诫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他预想中的回应时。那沉默的背影,在他看来,已经从之前的挑衅,演变成了一种**裸的、对他个人威严的侮辱。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眼神中的轻蔑和怒火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维持那份故作深沉的姿态。他需要得到一个反应,无论是恐惧、求饶,还是愤怒的反击,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于是,他决定用行动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他伸出手,那只保养得宜、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手,带着一丝不耐和命令式的姿态,打算去将郑志肃的肩膀扳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去。他要亲自去检查地上那根人棍”,看看那个本该被完好无损地带去见四公子的猎物,是否还有抢救的价值。这四公子要见的人被干成这样了,他熊岳池即便是四公子身边的亲信,也深知自己不好交差。他必须尽快给地上跪着的人棍治疗一下,哪怕只是吊住一口气,至少要让他能够开口说话,能够证明自己并非办事不力。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郑志肃肩头衣料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郑志肃的身体动了,那不是转身,也不是闪避,而是一种仿佛将全身骨骼都压缩到极致后猛然释放的、违背常理的扭转。他的速度快到超越了熊岳池的视觉捕捉,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熊岳池甚至没看清郑志肃是如何拔出那把刀的,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锋锐,毫无征兆地划过了自己的视野。下一秒,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从他的右肩处猛然炸开!
噗嗤!”
那不是骨骼断裂的声音,而是比那更可怕、更令人牙酸的、血肉筋膜被瞬间切断的闷响。郑志肃反手那一刀,快、准、狠到了极点。他并非简单地砍下,而是以一种近乎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沿着熊岳池肩臂关节最脆弱的缝隙,斜斜地劈了进去。刀锋切断了皮肉,剔除了筋络,甚至巧妙地避开了肩胛骨的主体,只是将连接手臂与躯干的最后一丝筋骨韧带彻底绞断。熊岳池的整条右臂,连同他那只刚刚伸出的、意图不轨的手,就这样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与他的身体分离开来。鲜血如同被压榨到极限的喷泉,从那光滑整齐的断口处狂飙而出,瞬间染红了熊岳池半边身体和脚下的土地。他甚至因为剧痛来得太过突然和纯粹,而忘记了惨叫,只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条还保持着伸出姿势、却已经不属于他的手臂,它掉落在地上,手指甚至还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场残酷盛宴的开胃菜。
郑志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卸掉一条手臂,对他而言就像拂去一粒尘埃般轻松。在熊岳池因为剧痛和巨大的惊骇而身体前倾、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郑志肃的左腿已经蓄势待发。他的身体以那条完好的左腿为轴,再次旋转,这一次,旋转的幅度更大,力量也积蓄得更加恐怖。他的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陀螺般加速,左腿化作一道蕴含着毁灭之意的黑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踹在了熊岳池毫无防备的小腹之上——那个丹田气海所在的核心位置!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熊岳池的身体,在这一脚之下,如同被一柄攻城巨锤正面击中,整个人都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他撞碎了院中一张石桌,碎石飞溅,最后重重地砸在院墙上,又滑落在地,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然而,物理的撞击远非最痛苦的。真正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是来自体内的毁灭。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那个筑基修士的根本,那个储存着他数十年苦修得来的灵力的核心,在这一脚之下,不是破裂,而是被彻底地、暴力地、碾成了粉末!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无法逆转的崩塌。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曾经温润如玉、磅礴如海的筑基期灵力,正像被戳破的气球,从那个粉碎的丹田中疯狂地、不受控制地逃逸、消散,回归天地之间。他的修为,他的骄傲,他的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筑基、炼气……最终,他体内再无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彻底成了一个经脉堵塞、丹田破碎的凡人。
但郑志肃的狠,远不止于此。
他缓步走到熊岳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痛得神志不清、只剩下本能抽搐的昔日权贵。他俯下身,捡起地上那把沾满鲜血的刀,然后用刀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熊岳池的脸。
“你刚才说,折磨是一门艺术?”郑志肃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恐惧,“你说,要精准、克制、智慧?你说,要让他在精神上崩溃?你说,痛苦是有等级的?”
他每说一句,刀背拍打的力道就重一分,直到将熊岳池的牙齿拍碎了几颗,血沫从他的嘴角溢出。
“你说得对。”郑志肃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掉,也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地变成凡人。”
说着,他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并作剑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灵力。他没有去修复熊岳池的丹田,而是将这丝灵力,如同最恶毒的毒药,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刺入了熊岳池那片已经粉碎的丹田废墟之中。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惨叫从熊岳池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上的痛苦,而是比那痛苦千万倍的、来自灵力本源的折磨。郑志肃注入的那丝灵力,仿佛是一根烧红的烙铁,在他那片本应死寂的丹田里疯狂地搅动、灼烧。它不摧毁,也不修复,只是不断地刺激着那些已经破碎的灵力经络,带来一种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噬骨髓、又像是将灵魂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的、永无止境的剧痛。他的修为无法恢复,但他的痛觉,却被这丝灵力无限放大了千百倍。他失去了使用灵力的能力,却要永远承受着灵力反噬带来的、最极致的痛苦。
郑志肃站起身,冷漠地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缓解丝毫痛苦的熊岳池。
“现在,你拥有了。”他淡淡地说道,“你拥有了‘高等痛苦’的资格。因为这种痛苦,永远不会结束,直到你的生命尽头。欢迎来到,我为你量身定做的,真正的‘艺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