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树仙缘 第453章 郑志肃重生归来

风，在张不凡的耳边呼啸，试图将他推倒；雨，抽打在他的身上，想要将他侵蚀。但这一切都徒劳无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却被一个比灵魂更强大的意志所驱动。他不再是“他”，而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他身后，或许是需要守护的家园，是等待他归来的亲人，是他用生命立下的誓言，是他绝不背叛的信仰。

他张不凡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秒，那根唯一的支柱就会断裂，他便会像一座真正被风化千年的石像一样，轰然倒塌，化为齑粉。但在此刻，在这一秒，他还在这里。他用一种近乎静止的姿态，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的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加震耳欲聋；他的静止，比任何奔跑都更加惊心动魄。

他就是一座山，一座被痛苦与意志雕琢而成的、不朽的丰碑。只要他还站着，就代表着希望尚未熄灭，防线未曾崩溃，那个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就永远不会停歇。

这具残破的身体，此刻是他唯一的武器，也是他最后的防线。他凭借着那股不屈的意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站立的姿态。这姿态，在外人看来，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是深不可测的威严，仿佛一位刚刚结束战斗、随时可以再次爆发的绝世强者。它确实能吓唬住一些人，那些幸存的、心胆俱裂的爪牙们，根本不敢去试探这位杀神是否还有余力。他们只敢远远地看着，然后被恐惧驱散。

但张不凡自己，或者说，他仅存的意志明白，这站立是多么的脆弱。这站立，是建立在意志的钢丝之上，摇摇欲坠。一旦这股意志松懈，一旦他倒下，那便不仅仅是**的死亡，更是灵魂的彻底湮灭。倒下，意味着放弃，意味着所有努力与牺牲的付诸东流，意味着真正的、万劫不复的终结。所以，他必须站着，哪怕站到地老天荒，站到宇宙寂灭。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前一秒，他们还是不可一世的追杀者，下一秒，最强的首领郑湘子与副手赵龙玉便已身首异处，魂归天外。与他们一同到来的几个心腹，甚至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能完全看清，便被那柄索命的匕首带走了生机。

张不凡的这一次出手，堪称一场完美的、冷酷的屠杀艺术。没有多余的招式，没有拖沓的过程，效率高得令人发指。现场几乎看不到一个伤员，死亡是唯一的结局，干净利落，不留任何余地。不，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在战斗一开始，就被郑湘子当作肉盾、又被张不凡一拳余波轰飞的郑志肃。他像一只破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草丛中，生死不知。除了他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享受到了“一击毙命”的终极待遇。

当那柄匕首最终回到张不凡身边，静静悬浮时，幸存的几个人才如梦初醒。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看着那依旧如山岳般矗立的身影，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他们根本不敢再去审视张不凡的情况，不敢去想他究竟是人是鬼，还有多少这样的后手。

在绝对的、压倒性的死亡面前，所有的忠诚、义气、任务都变得一文不值。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们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惊叫，随即转身，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亡命奔逃。他们恨，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恨那柄鬼魅般的匕首，更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没能多给他们生出两条腿。此刻，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得越远越好，仿佛身后有来自九幽的恶鬼在追赶，只要慢一步，就会被拖入永恒的深渊。

而被张不凡那一拳附带的无匹气浪砸飞的郑志肃，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飞出了十多米远，才“噗通”一声，摔进了祠堂旁一片半人高的茂密草丛中。粗壮的草茎和柔软的泥土缓冲了他大部分的冲击力，但那一拳蕴含的恐怖力量，依旧让他五脏六腑移位，骨骼仿佛都散了架，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祠堂周围，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惨烈的杀戮之后，重归寂静。风声、虫鸣、鸟叫，仿佛都被之前的血腥所震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以及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的余晖将祠堂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暗，那片一直毫无动静的草丛中，才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抑的、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笑声。

“我又回来了……哈哈！哈哈！我真的……又回来了！”郑志肃的声音沙哑而激动，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他躺在草丛中，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土与血污，肆意流淌。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重获新生的、狂喜的泪。千年的挣扎，千年的隐忍，千年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酣畅淋漓的笑声。

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喜悦，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寂静的祠堂周围回荡，显得格外瘆人。“这一次……我看谁还敢算计我！郑家那群老东西，你们等着！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属于我的家主之位，属于我的资源，属于我的尊严！我全都要拿回来！哈！哈哈！……”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复仇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郑家，将所有仇敌踩在脚下的场景。

这狂喜的背后，是上一世长达千年的血泪史。郑志肃清晰地记得，在“上一次”，他挨了张不凡这一拳后，在草丛中昏迷了整整十天，才被一个路过的采药人发现救起。当他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郑家，迎接他的不是关怀，而是更多的冷眼、嘲讽和变本加厉的欺凌。他被视为一个无用的废人，被家族边缘化，压抑得喘不过气。绝望之下，他愤而离开，辗转数万里，逃到了遥远的、充满机遇与危险的苍穹海，成为了一名无人问津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