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札 第五百九十三章 倾城之夜

也是这时，就在沈家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当口，A市某分局刑侦支队所在三楼审讯室的外间，严学东正在等待最关键的几份口供，他刚放下张秘书的电话，此时心急如焚，但房间里面车轱辘话一般的审问怎么催也快不起来，已经折腾了两三个小时了。

按理说他是部里下来搞督办的，分局的人应该看他的脸色才对，怎奈这案子因为情况特殊换了辖区，人家这个局刑侦的同事们是放了自己手头的活儿临时过来接手，因为太临时了，没头自然也不可能有尾，再加上时间紧任务重，突击搞审讯的几个兄弟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整看一遍之前的卷宗，只能边大概看一看边听东子介绍案情，同时由于东子现如今不方便在这个案子里露面，最艰难的硬骨头就得靠这些分局的同志自己啃。至于押送过程中倒了两手这闹心的事除了两眼一闭安慰自己不应该会有问题实在也没有更好的补救措施，但串供和翻供这种噩梦根本挥之不去，东子也是分身乏术，没办法全程二十四小时监控，毕竟他也是刚从医院赶过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身累，心更累。

正焦躁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里面审讯的刑警出来了，拿着可怜的两页新鲜出炉的口供疾步来到东子面前。

“严头儿，还是不说，而且这几个又翻供了，你看。”说着把口供递了过来，东子一听简直气急败坏，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把记录夺过去飞速翻看了一遍，真恨不得冲进去拿枪顶着这几个的头让他们改口。

这刑警看着东子，不知道他下面准备怎么办，而此时几个屋的审讯都停了，东子在怒火万丈中拼命把能用的招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他似乎咬紧牙关打算拼命一搏，把那口供往桌上一扔，开始脱身上的警服，一边脱一边跟旁边这个分局的刑警交代：“去给我找件外套来。”

“……，严头儿，你这是……”

“我来审。”说着严学东把警服脱了下来。

三层审讯室一连四间全挨在一起，四个主犯一人一间，东子从第一间开始，进屋二话不说先把摄录机关掉，然后跟做记录的耳语一番，接着开始重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星月西落天边显出了鱼肚白，东子终于从最后一间审讯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疲累和绝望，但手里是满满当当的一叠口供，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今天所有人在等待的，他完成了任务，也豁出了所有，他把他自己亮了出去才终于镇住了屋里的四个，他想他也就这样完了，他的警服被分局的同志挂在了外间的衣帽架上，可他在看到的一瞬间竟然觉得满眼酸涩。

清晨的寒风没有夜里凛冽，东子开着车疯子一般回了部委大院，在沈家小楼门口刚停下来就看见一脸晦暗的沈魏风和张秘书一起走了出来。

沈家忱上午有重要政务在身，张秘书从东子手里接过文件袋无暇去管他二人的恩怨，只是在临进屋的时候很是语重心长地对沈魏风道：“想开些吧，你父亲已经尽力了。”

说完，张秘书又回头看了一眼东子，那眼神里有许多不能当着沈魏风出口的东西，东子心领神会看得明白，微微点了点头，张秘书这才放下心来回去复命了。

而实际上昨夜是东子搏命的一晚，也是沈魏风和沈家分崩离析的一晚，他看完了摄录机里的全部录像，也看完了74号楼所有涉案人员的卷宗和背景，包括几名受害人和被害人的情况，除了今早才送来的最新口供，有关周楚凝回来后遭遇的一切他都已经知晓。

这次他没有发火，没有跟他父亲剑拔弩张，于雅琴在一楼紧张了一个晚上也没听到一点过分的动静，因为沈魏风心里的光已经熄灭，他现下要做的只是和他父亲彻底地决裂，不过这个决定他暂时忍住没有出口，因为沈家忱今天有重要工作汇报，他不打算在他父亲压力如此之大的时候再去折磨他的神经，也算他这个做儿子的最后的一点孝心。

但在这彻底的撕裂之前，他还要去一趟74号楼，因为昨晚在他看完了录像后张秘书拿出了那枚他在美国买给周楚凝的钻戒，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而戒指的戒圈上还沾着一丝血迹，配合着光头极好的那颗钻石，让那一刻沈魏风心里所有的爱憎回忆都坍塌了，他记得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精神危机，也是他第一次差点儿送命的绝佳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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