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带来的最后一丝来自过去的阴影,随着她的狼狈离去,终于在云岭上空彻底消散。黎曼卿的心,如同被阿尔卑斯山风雪和横断山脉罡风共同涤荡过,变得更加澄澈与坚定。在处理完这桩旧日恩怨的尾声后,她与顾泽楷没有多做停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西方那片呼唤着她的土地。
这一次,他们的行程更加明确,目标直指墨脱。飞机、火车、最后是漫长而颠簸的越野车程,当他们真正踏上墨脱的土地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然带来了巨大的视觉与心灵冲击。
这里与云岭的温润富饶截然不同。雄伟的喜马拉雅山脉如同天然的屏障,峡谷深切,河流奔腾,云雾常年缭绕在山腰。壮美,是这里毋庸置疑的底色,但贫困,也如同刻在岩石上的纹路,清晰而刺目。散落在陡峭山坡上的村落,房屋低矮简陋,通往外面的只有蜿蜒险峻的骡马道和近几年才勉强通车的崎岖公路。这里的居民,主要是藏族和珞巴族同胞,脸上带着高原阳光留下的深刻印记,眼神纯净而坚韧,却也难掩长期与世隔绝和物质匮乏带来的困顿。
当地的干部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仿佛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曙光。黎曼卿和顾泽楷谢绝了过多的陪同,只请了一位熟悉当地情况、汉语流利的藏族小伙顿珠做向导,开始了最原始的走访。
他们走访的第一个村庄,坐落在海拔近四千米的山坡上。车子无法直达,最后一段路需要徒步攀爬。空气稀薄,每走一步都感觉肺部在灼烧。村里的房屋多是土石结构,人畜混居的现象依然存在。孩子们穿着不合身的、明显是捐赠的旧衣服,小脸被冻得通红,但看到陌生人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羞涩,没有一丝阴霾。
村长是一位名叫格桑的老人,脸上沟壑纵横,双手布满老茧。他带着他们参观村里唯一的小学——一间四面透风的土坯房,几个年级的孩子挤在一起,由一位坚守了二十年的民办教师授课。格桑指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雪山,用生硬的汉语说:
“我们这里,啥都好,就是……就是太穷了。娃们想读书,想出人头地,难啊!”
黎曼卿看着那些在寒冷中依然认真写字的孩子,看着格桑老人眼中深沉的忧虑,她的心被深深触动了。这景象,比任何数据和报告都更具冲击力。
顾泽楷则更专注于观察环境。他注意到,尽管土地贫瘠,气候寒冷,但这里的光照极其充足,紫外线强烈,昼夜温差巨大。在一些背风的山坳或河滩地,顽强地生长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或是形态特异的本地植物。他时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集土壤样本,时而用随身携带的便携仪器检测光照和湿度,时而对着那些顽强的植物拍照、记录,眼神越来越亮。
在走访另一个以牧业为主的村庄时,他们看到了成群的牦牛和藏羊在陡峭的山坡上觅食。牧民们依然保持着古老的游牧或半游牧习惯,生活极其艰辛。顾泽楷在与一位老牧人交流时,注意到他们日常食用的一种不起眼的、生长在岩石缝隙间的蕨类植物根部。老牧人说,这是“神仙粮”,荒年可以充饥,平时吃了也耐寒有力。
顾泽楷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线索。他仔细研究了这种被当地人称为“石根蕨”的植物,发现其根系异常发达,富含一种独特的淀粉和多种耐寒抗氧化物成分。经过初步的理化分析,他激动地发现,这种“石根蕨”的淀粉结构和营养价值极为特殊,具有极高的开发潜力,不仅可以作为高端健康食品原料,其提取物甚至可能在生物医药或化妆品领域有独特应用!
“曼卿!”
顾泽楷难掩兴奋,在临时借住的乡招待所里,对着灯光下的样本和分析数据说道,
“你看这个!这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突破口!这种‘石根蕨’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极端环境,它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这片土地蕴藏着独特的生物宝藏!如果我们能进行人工驯化、规模化生态种植,其价值不可估量!这完全符合‘极小干预、极高价值’的思路!”
黎曼卿看着顾泽楷因为发现而熠熠生辉的脸庞,听着他专业而充满激情的分析,心中豁然开朗。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墨脱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夜空,繁星如同钻石般洒满天鹅绒般的幕布,远处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
她没有局限于顾泽楷发现的单一物种。她的商业头脑和品牌思维开始飞速运转。
“泽楷,你的发现至关重要。”
黎曼卿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与星辰同样明亮的光芒,
“但这只是起点。你看这里,极致纯净的环境,没有一丝工业污染,这是最宝贵的资产,是任何广告都无法复制的卖点。”
她拿起桌上当地干部提供的一些资料:
“除了‘石根蕨’,这里还有品质极佳的野生蜂蜜、珍稀的藏药材、独特的菌类,以及牧民们散养的、几乎完全原生态的牦牛和藏羊。它们的生长周期漫长,产量极低,但品质绝对是顶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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