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时停了。
破败的出租屋内,死寂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每一个角落。苏晴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空。
母亲的尸体就躺在几步之外的床上,覆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勾勒出僵硬而冰冷的轮廓。父亲在隔壁房间发出断续而无意识的呻吟,像坏掉的风箱。角落里,阳阳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绝望,如同最粘稠的墨汁,将她彻底淹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哭的力气都已耗尽。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暗和死寂。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是房东那种粗暴的砸门,而是克制、规律,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礼貌。
苏晴的眼珠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她甚至懒得去想门外是谁。讨债的?看笑话的?都无所谓了。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精悍的男子。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容颜秀丽,却眉宇含煞,眼神锐利如鹰,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勾勒出干练的线条。她无视屋内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惨状,目光精准地扫过床上的尸体、瘫软的苏晴,以及角落里的孩子。
她是朱雀。
“苏晴女士?”朱雀的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彩,如同在确认一个物品编号。
苏晴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根据紧急公共卫生条例,你母亲的遗体需要被带走,进行特殊处理。”朱雀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丝毫安慰或同情,“请你配合。”
苏晴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想要扑过去护住母亲的遗体。但连日来的打击和绝望早已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只是徒劳地动了动手指。
两名龙组队员已经上前,动作专业而迅速,用特制的密封尸袋将王丽娟的遗体妥善包裹、固定,然后无声地抬了出去。整个过程高效、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漠然。
朱雀的目光最后落在苏晴和阳阳身上,微微蹙眉,对身边队员低声道:“联系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备案。重点监测那个孩子的状况。”
说完,她没有再多看苏晴一眼,转身离开,如同完成了一项枯燥的任务。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微亮的天光。
屋内,再次只剩下苏晴一个人,以及父亲那断断续续的呻吟。
她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那里还残留着母亲最后躺卧的痕迹。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缓缓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幼兽。
……
江城远郊,龙组某秘密生物隔离基地。
冰冷的无影灯下,王丽娟的遗体被放置在最高级别的解剖台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各种精密仪器发出低微的嗡鸣。
叶凡穿着一身严密的防护服,站在解剖台前,眼神冷静得如同万年寒冰。旁边巨大的透明隔离墙后,朱雀和几名龙组高级研究员肃立旁观。
解剖刀划开冰冷的皮肤,暴露出发黑、萎缩、布满了诡异黑色丝状纹路的内部组织。脏器严重衰竭,肌肉组织溶解,血管壁脆弱不堪,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彻底摧毁。
叶凡的动作精准、稳定,没有丝毫多余。他的目光如同最高倍的显微镜,仔细检视着每一寸组织的变化。
“心肌纤维断裂,伴有异常钙化点。” “肝脏细胞大面积坏死,毒素残留活性极高。” “神经系统…被某种力量定向侵蚀,优先破坏生命元气中枢。”
他一边操作,一边冷静地报出观察结果,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字字清晰,敲打在隔离墙外每个人的心上。
“不是简单的‘蚀心散’。”叶凡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看向隔离墙外的朱雀,“是提纯后的变种,更加精纯,更加歹毒。我暂时将其命名为‘绝心引’。”
“它的目标非常明确——并非大规模传染,而是精准地、快速地摧毁个体的生命本源。中毒者会在极短时间内器官衰竭而亡,且毒素结构极不稳定,死后会快速降解,常规检测很难发现痕迹。”
朱雀的脸色凝重无比:“这种升级版的毒素…如果被大规模使用…”
“后果不堪设想。”叶凡接过话,语气冰冷,“这更像是一种…处刑,或者说是**试验。”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遗体上,眼神锐利如刀。他拿起一套极其精细的手术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遗体的指甲缝隙、发根、耳后等极其隐蔽的部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声音。
突然,叶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在超高倍率的电子放大镜下,他从王丽娟的一处指甲缝的微量残留物中,镊起了一个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比芝麻粒还要小上数倍的金属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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