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药香弥漫中悄然滑过。
叶凡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清晨随老者辨识新药,午后随灵儿进山采药,夜晚则独自研读那本越发厚重的《百草初解》。他的身体在药膳和体内那股温和力量的滋养下,日渐好转,苍白的面颊有了血色,步履也稳健了许多。
但变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那初醒时的空洞茫然,已被一种沉浸于新知的好奇与专注所取代。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草木的一切。那些药性、归经、配伍禁忌,对他而言不再是枯燥的文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各有其性,各有其用。
老者教得随心,往往信手指点一株草药,便引出一段药理渊源;叶凡学得也随性,不问难易,只求明了其“所以然”。一老一少,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竟有种难言的默契。
这日,老者并未急着让叶凡辨识新药,而是将他带到院中那株状态依旧不佳的“七心海棠”前。
“医者,首重‘望’字。”老者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海棠焦黄的叶片上,“寻常医者,望其形色;高明者,可观其‘气’。”
“气?”叶凡微微蹙眉,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玄奥。
“万物有灵,草木亦然。其生机强弱,病患所在,皆可由其散发出的无形‘气息’窥得一二。”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点向海棠的根部,“你且静心凝神,勿用眼观,尝试去‘感受’它。”
叶凡依言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集中在面前的海棠上。起初,眼前只是一片黑暗,耳中只有风声鸟鸣。他耐心等待着,调整着呼吸,体内那股温和的力量似乎也随着他的心意缓缓流转。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在叶凡以为此法无效,准备放弃时,一片模糊的“景象”忽然浮现在他黑暗的“视野”中!
那并非真实的图像,而是一种……感觉。他“看到”一团黯淡的、几乎要熄灭的微弱光晕,笼罩着海棠的根部。光晕中,有数道灰黑色的、如同蛛网般的细丝缠绕盘结,死死扼住了生机流动的脉络,尤其在心脉(主干)位置,灰黑之气最为浓重,几乎将一点残存的淡绿光芒完全吞噬。
这就是……“气”?衰败、阻滞、濒死的气!
叶凡猛地睁开眼,额角已渗出细汗,这番“观看”极为耗神。他指着海棠根部,语气带着不确定:“它的根……被很多灰色的、死气沉沉的东西缠住了,特别是中间主干那里,快要……断掉了。”
老者原本平静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死死盯着叶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清了?灰丝缠根,死气蚀心?”
叶凡被老者的反应吓了一跳,迟疑地点点头:“很模糊,但……大概是那样。”
“天才!简直是天生的医道种子!”老者仰天喟叹,激动得胡须微颤,“寻常人习望气之术,没有十年苦功,难窥门径!你初学乍练,心神未固,竟能感知到‘病气’形态与盘结之处!这已非单纯亲和,这是……灵觉!远超常人的灵觉!”
灵儿也闻声跑来,听到爷爷的话,小嘴张成了圆形,看向叶凡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叶凡有些茫然,他并不觉得这有多难,只是按照老者说的去做了而已。
老者深吸几口气,压下激动,神色变得无比严肃:“叶凡,你记住,望气之术,乃医道至高法门之一,可洞察病灶本源,于细微处见真章。此术玄妙,亦易遭反噬,切不可滥用,更不可恃之骄狂。”
“我明白。”叶凡认真点头。他感受到老者话语中的重量。
“既然你有此天赋,那便试试,能否‘导气’。”老者指着海棠,“望气是诊,导气便是治。尝试将你体内那股温和生机,如同那日一般,引导至你‘看’到的病灶之处,化开那些灰黑死气。记住,如溪流润物,不可急躁。”
这是一个更大的挑战。叶凡再次闭目,凝神感知那团黯淡的光晕和灰黑死气。他小心翼翼地调动体内那股暖流,透过指尖,极其缓慢、轻柔地探向海棠根部的灰黑之气。
这一次,比上次滋养叶片更加艰难。那灰黑死气极为顽固,带着一种阴冷的排斥力。叶凡的暖流如同溪水遇到坚冰,进展缓慢,且不断消耗着他的精神。他的脸色渐渐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但他没有放弃,心神完全沉浸在与那死气的对抗中。他不再试图强行冲开,而是变换方式,让暖流如同最纤细的针,尝试去松动死气盘结的节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汗珠从叶凡额头滑落。
突然,在那团浓重的灰黑死气中心,他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完全掩盖的灵动生机!那生机虽弱,却无比纯净,带着强烈的求生渴望!
叶凡福至心灵,不再理会外围的死气,集中所有暖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刺那一点微弱的生机所在!
嗡!
仿佛冰层裂开了一道细缝!那点纯净生机得到援助,猛地勃发出一股力量,竟自行开始吸收叶凡渡入的暖流,并向外冲击周围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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