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廷接了温清然的茶,也认下了这个老师的称呼。
他不再用书法喻指,而是用更加直白的大白话。
毕竟儒商也是商,本质还是个商人,练字可以说是修身养性,也可以说是附庸风雅,但要是在宋家人面前卖弄,那就多少有些班门弄斧了。
温清然:“……”
温清然心虚的说:“其实我才开始练字不久,得外公真传的是陈涣。”
张镇廷笑道:“我听天天说了,说陈涣那小子经常把你放到齐铭那个私塾班一起上课。”
温清然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是真的,不仅如此,他还因为上课迟到被陈涣用戒尺当着一群小崽子的面敲过手心。
“他整天要我补课。”
提起这事,温清然语气稍微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结果认了个哥后,整天不是补课就是补课。
甚至现在,他都还是在补课。
张镇廷感到几分好笑。
听齐天一转述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亲眼目睹的时候,他也有点震惊原来非亲兄弟,也能相处的如此亲密。
“这富家公子哥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张镇廷调侃了一句。
温清然深以为然的点头:“和我想象中的确实不太一样。”
起初,他以为是宋家这种书香门第导致的,所以陈涣才会琴棋书画各有涉猎。
后来他和那群富二代们混熟了,才发现不仅是陈涣,其他人也大多会学一两样感兴趣的乐器撑场面。
张镇廷点头:“这是一种社交。”
“就像我最初被称为儒商的时候,也是营造出来的一个人设。”
温清然聚精会神的听着。
“按照大众的刻板印象,镇岳身体不好,更适合一些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
“但实际上他很不耐烦坐下来和你来回交锋,相反,他比我更容易震慑住那些不听话的工人们。”
“而我最初为了保持格调,最省钱的方式就是请人喝茶。”
“时间久了,人都说与我谈生意,最要紧的就是带一壶好茶过来。”
“其实我半点不爱喝那玩意。”
“生意能谈成跟茶好不好喝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我觉得其中有利可图。”
温清然闻言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刚递过去的茶。
张镇廷失笑:“后来喝得多了,到手里的茶叶越来越好,我也渐渐咂摸出一丝滋味出来。”
“然后就发现,当初不爱喝茶,很大原因是茶叶的品质不行,但有人不知道啊,来的时候陪我喝苦茶汤子,回去传着传着就变成我专爱喝偏苦的茶叶了。”
张镇廷气恼的说:“我还无法解释,那时候可没有互联网这么方便,发个朋友圈就能辟谣了。”
温清然不禁失笑。
张镇廷:“你以为陈涣让你补的是某项技能,实际上在这个圈子里,所有的技能,最后都是在为社交服务。”
“人人恭维人,人人又被人恭维。”
“你的起点好也不好。好的地方在于,所有困难的地方,陈涣都帮你走完了。只要你顺着走下去,必定是一条康庄大道。”
“不好的地方在于,你沿着陈涣走出来的路走,最终只能成为第二个他,成为不了你自己。”
温清然沉思片刻:“所以他把我送到您这,是想让我找到我自己的路?”
张镇廷笑着点头。
温清然想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可是老师,我觉得成为第二个他也没什么不好。”
“您之前说的很对,我更倾向于依赖大树。”
“如果陈涣不乐意被我依赖,那就另说。”
“可他既然愿意,那我为什么还非得走出第二条路。”
张镇廷对他这番话有些意外,来到他面前的,野心十足的人很多,有会掩饰的,有懒着掩饰的。
但像是温清然这种,大大方方的表示自己就是没上进心的,还是头一个。
哦不对,上一个是他乖孙。
想想齐天一日常在家里的表现,张镇廷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了。
这孩子也惯会偷懒,不愿意披荆斩棘去征服世界,只想走他哥走过的捷径,然后在他哥手底下快快乐乐没有脑袋的混日子。
那张镇廷现在就面临一个问题,交学费的人,和来上课的人,两者的目的发生了本质上的冲突。
真是想不到,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遇到这种问题。
温清然反过来宽慰他:“您只管教,学不学,学成什么样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张镇廷点点头,找出一个经典案例,来给温清然做更加直观的案例分析。
另一边,陈涣和齐天一在泳池中的角逐也出了结果。
齐天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啧,又输了。”
陈涣理所当然的接话:“输给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齐天一:“滚呐。”
赛车那种倒还好,两人的技术和胜率都可以说是五五开。
但这种纯拼体能的,他是真比不过。
也就是两人如今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要不然齐天一真的很难和陈涣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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