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在重构。
规则在撕裂又重组。
奥格玛星球仿佛陷入了最光怪陆离的梦境,却又无比真实地冲击着每一个生灵的感官。
在帝国的南方平原,一位农夫惊恐地看着他赖以生存的土地如同融化的蜡般波动起伏,金黄的麦穗时而凝滞成闪烁的光点,时而又恢复原状。
他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了半虚半实的麦秆,一种强烈的、源自存在本身的眩晕感让他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
在繁华的港口都市,巨大的船只如同纸折的玩具般在海面上扭曲、折叠,海水时而化作坚硬的蓝色玻璃,时而又如粘稠的泥浆。
码头上的人们尖叫奔逃,有人发现自己的手臂变得半透明,皮肤下流淌着数据流光,恐惧的哭嚎撕心裂肺。
即使是相对平静的兰提斯要塞,士兵们也紧握着武器,脸色苍白地望着天空。
太阳早已失去了圆盘,变成一团疯狂旋转、流淌着七彩光带的诡异漩涡。
要塞的城墙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波动,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仿佛地基正在被抽离的震颤。
“稳住!坚守岗位!”亚尔薇特·罗兰大公的声音如同钢铁般穿透混乱,她本人就站在要塞最高处,银色的铠甲在扭曲的光线下反射着奇异的光泽,身影挺拔如松。
她的镇定,是混乱中最重要的锚点。林阳带着西丽丝在她附近,西丽丝紧紧抓着林阳的衣角,小脸煞白。
但看着林阳沉稳的眼神和亚尔薇特元帅如山岳般的身影,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林阳哥哥…世界…是不是要坏掉了?”西丽丝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是坏掉,西丽丝,”林阳蹲下身,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解释,尽管他自己内心也震撼无比,
“是…在换新衣服。就像毛毛虫破茧成蝶之前,也要经历很痛苦的变化。
星雅和拉普拉斯正在帮奥格玛换上能适应真正宇宙的新衣服。”
他的目光扫过要塞中那些强忍恐惧、依旧坚守岗位的士兵们,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然而,恐惧如同瘟疫,在远离权威中心的地方更快地蔓延。
末日的流言如同野火般在信息不畅的区域燎原。
“是神的惩罚!我们触怒了古老的意志!”
“是那些星外来客!他们在毁灭我们的世界!”
“皇帝陛下被蒙蔽了!他们要献祭整个奥格玛!”
零星的小规模暴动开始出现。
一些被恐惧和别有用心者煽动的民众冲击当地的行政机构,打砸商铺,宣泄着无法理解的恐慌。
帝国的军队在亚尔薇特和罗兰将军的严令下,以最大的克制迅速镇压,抓捕煽动者,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秩序。
然而,每一次冲突的平息,都伴随着鲜血和更深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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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格玛王都,王宫深处。
艾瑞克七世独自一人,通过层层魔法禁制,进入了一个不为绝大多数人所知的巨大空间。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闪烁着光泽的合金墙壁,无数复杂的管线如同巨树的根系般盘绕交错,连接着中央一个巨大的平台。
他脱下象征帝王威仪的华服,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样式古朴却透着干练的制服。
制服的左胸,绣着一枚徽记——
一艘古老的、线条流畅的星舰轮廓,环绕着树的枝条。
这是“世界树号”领航员的制服,制服很新,但世界树号,早已成为了奥格玛城与它的卫星城。
他坐上了中央指挥席。
面前巨大的弧形光屏上,分割着无数画面:星球各地扭曲的景象、近地轨道上新芽号疯狂运转的数据流、以及…
代表“帷幕”系统状态的复杂能量图谱,此刻正剧烈地闪烁着代表崩溃边缘的猩红警报。
没有侍从,没有大臣。
只有冰冷的仪器嗡鸣和光屏上不断跳动的、象征着文明存亡的冰冷数据。
他不再是皇帝,而是“世界树号”最后的领航员,艾瑞克七世。
他紧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屏幕上那代表规则冲突烈度的曲线每一次危险的飙升,都让他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一遍遍核对着星雅和拉普拉斯发来的加密状态报告,下达着最关键的资源调配指令,声音沉稳,内心却如同风暴中的孤舟。
“缓冲带同步率…78%…一定要,坚持住…”
他低声自语,目光死死盯着代表新芽号负载的读数,那绿色的光柱几乎要冲破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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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然而,奥格玛的夜晚从未如此“黑暗”过。
天空中那疯狂旋转的光带漩涡黯淡下来,但并未消失,反而变成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压抑的暗紫色和深红色,如同凝固的血。
星辰被彻底遮蔽,大地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昏暗。
只有城市和要塞的灯火,在扭曲的背景下显得渺小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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