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值中秋,沪上的空气里都仿佛浸染了桂子的甜香里。然而,赵雯雯的老洋房里,却比往日显得格外寂静。
黄德山难得有空闲,就想去京城和父母一起过中秋。
赵雯雯不想去,就找借口说公司“云麓苑”项目即将开盘、事情多,走不开。
黄德山心知肚明,也没有勉强她,就只带着精力旺盛的黄书韵去京城看望爷爷奶奶。小丫头对坐飞机和见爷爷奶奶的兴趣,远大于对月饼的期待。
几乎同时,罗正均也派了两个心腹之人来到沪上,低调而稳妥地将赵泽嘉接往京城。陪伴罗家年迈的太爷爷、太奶奶,共享天伦之乐。
顾砚舟的大哥也开车来了一趟沪上,把顾书玥接回顾家过节。
邹春兰许多年没回老家了,惦念沈市年迈的父母,赵雯雯便安排了最为沉稳可靠的管家冯姐和保镖陈志强,一路护送邹春兰返乡探亲。
赵雯雯干脆就给佣人、司机、保姆们都放了三天假,就连保镖李立新,也获准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返回老家过节。
往日里充满孩子们嬉闹声、笑声,以及冯姐、吴妈、李嫂忙碌身影的老洋房,骤然安静下来。连带着那份属于家的烟火气,也似乎暂时消散了。
赵雯雯让林峰也回家和妹妹一起过中秋,可林峰怎么都不放心把赵雯雯一个人留在老洋房。赵雯雯无奈,也就随他。
中秋当日的沪上,节日气氛浓郁。
既然老洋房里冷清,赵雯雯一时兴起,决定出去走走。她看了看身旁如影子般沉默的林峰,忽然问道:“你妹妹小雨呢?今天没安排?”
林峰微微一怔,答道:“她学校放假,在住处写作业。”
林小雨平时由专职住家保姆负责照顾,林峰的工资很高,保姆的费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接她出来吧。”赵雯雯语气随意,就像话家常一样,“难得过节,带她去逛逛庙会,晚上一起吃个饭。”
林峰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点头:“好,我这就去接她。”
一个小时后,林小雨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着扑进了老洋房。她之前在这里住过一年多,对这里、对赵雯雯都熟悉又亲近。
“雯雯姐姐!”小姑娘声音清脆,一点没有生分,直接跑到赵雯雯身边,仰起小脸,笑得眼睛弯弯。
赵雯雯也被这声甜甜的“姐姐”叫得心头发软,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小雨的脸蛋:“小丫头,又长高了一点。走,姐姐带你去逛庙会,买好吃的。”
“耶!哥哥最好啦!雯雯姐姐最好啦!”小雨开心地蹦跳起来,一手主动牵起哥哥布满薄茧的大手,另一只小手则无比自然地塞进了赵雯雯微凉的掌心。
于是,一行三人融入了沪上最热闹的传统庙会。
今日的赵雯雯穿着舒适的浅灰色羊绒开衫和平底鞋,墨镜架在头顶,像个清丽出众的邻家姐姐。
林峰也褪去了平日的冷硬,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休闲夹克,虽然身形依旧挺拔,但眼神里的锐利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松弛与温和。
林小雨成了绝对的中心。她左手拉着哥哥,右手拉着雯雯姐姐,在熙攘的人群里钻来钻去,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哥哥,我要那个糖画!要小兔子的!”
“雯雯姐姐,你看那个面具好不好看?”
“我们去看拉洋片好不好?”
林峰耐心地应着妹妹的所有要求,买糖画,付钱,充当解说。
赵雯雯则笑着看小雨兴奋的模样,偶尔会蹲下来,帮小姑娘擦掉嘴角沾到的糖渍,或者把她被挤歪的小辫子重新扎好。
在外人看来,这画面再和谐不过——年轻的父母,加上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妈妈,那个……”小雨玩得忘乎所以,又一次差点喊错,自己赶紧捂住小嘴,不好意思地偷看赵雯雯。
赵雯雯这次直接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糊涂虫,玩傻了吧?”
小雨这孩子儿时的心理创伤,致使她总是会这样下意识的喊出爸爸妈妈,当年在老洋房里也是这样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对于她只会心疼。
林峰看着妹妹和赵雯雯的互动,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傍晚,他们来到一家氛围温馨的高档餐厅。
落座时,服务员微笑着引领:“先生、太太,这边请。小朋友请坐这里。” 自然地将他们视作了一家三口。
林峰这次连脖颈都有些僵硬了。赵雯雯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解释,甚至还很自然地替小雨铺好了餐巾,问她喜欢吃什么。
餐桌上,气氛轻松愉快。小雨叽叽喳喳地说着庙会见闻,小嘴里塞着美味的食物。
赵雯雯细心地帮她布菜,动作熟练自然。林峰的话依然不多,但他会默默给赵雯雯的杯子里添上热茶,也会把她多看了一眼的菜式轻轻转到她面前。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皎洁。
林峰看着眼前这一幕 —— 他最珍视的妹妹,和他誓死追随、心底深藏的女人,如此融洽地坐在一起,笑语盈盈。一种深沉的、近乎幸福的暖流包裹着他。
这不属于他的奢望,却在这个中秋,成为了他触手可及的现实。
三人回到老洋房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林小雨玩了一天有些累,打着哈欠,先去后面客楼洗漱睡觉了。
赵雯雯站在客厅的窗边,看着花园里那几棵老树在月光下投下的斑驳影子,在清冷的月辉下,显出几分平日罕见的柔和与静谧。
偌大的房子里,如今只剩下她和保镖队长林峰。
林峰如同往常一样,无声而高效地完成了对整栋洋房内外彻底的安全检查。他回到客厅时,见赵雯雯仍站在窗前,背影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单薄。
“雯姐,都检查过了,一切正常。”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有力,打破了满室的宁静。
赵雯雯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笑意:“都走了,倒是清净了。”她目光扫过显得有些空荡的客厅,最终落在林峰身上,“今晚没什么事,你也放松些吧。”
她走到酒柜旁,开了瓶口感温和的勃艮第,倒了两杯。她将其中一杯递给林峰:“跟了我这么多年,难得碰上这样清静的中秋。陪我喝一杯,就当是……应个景。”
林峰因为工作的关系,从来不喝酒,晚间三人吃饭,也没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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