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的阳光,被安全屋窗外的老梧桐树剪得支离破碎,落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子。林墨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指尖触到冰凉的门环——门环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混着点灰,蹭得指腹发涩。
“林小姐,进去吧,周先生在里面等着,我们的人在楼道和楼下都布了岗,绝对安全。”守在门口的民警老郑,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拧开,门轴发出“吱呀”的老响,像是在抱怨这栋旧居民楼的年岁。
林墨跟着老郑走进屋,一股混合着泡面香味和旧家具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间不到五十平米的一居室,墙皮掉了好几块,露出里面发黄的砖,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桌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红烧牛肉面,汤已经凉透,面条坨成一团,旁边还搁着一个印着“儿童乐园”的保温杯——杯身上贴着张卡通贴纸,是个咧嘴笑的小恐龙,边角都卷了边。
周阳就坐在桌旁的折叠椅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窝陷得很深,眼下的乌青比昨天在公园见面时更重了。他手里捏着张照片,照片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举着个奥特曼玩具,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是我侄子,小远。”周阳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林墨一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把照片轻轻放在桌上,指尖还在照片边缘蹭了蹭,“去年被星尘的人盯上,用一款叫‘乐乐伴读’的AI骗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住着,每天抱着手机喊‘乐乐别离开我’。”
林墨的目光落在保温杯上——杯盖上的小恐龙贴纸,和照片里小远衣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椅子腿在地上拖出“刺啦”的轻响,打破了屋里的安静:“你说的星尘网络的‘儿童脑波数据库’,具体是什么?周明有没有跟你提过数据库的存储位置?”
周阳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倒了杯温水,手还在微微发抖——杯壁上印的小恐龙,被他的指腹蹭得更亮了:“那数据库是星尘的核心,里面存着至少十万个孩子的脑波数据,从三岁到十六岁都有。他们用‘免费早教课’‘心理测评’的名义,让家长填信息、带孩子录脑波,说是‘定制教育方案’,其实是在给每个孩子建‘心理靶子’——知道你家孩子怕什么、缺什么,推内容的时候一戳就中。”
他顿了顿,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只剩一根烟,他想点燃,又想起什么,把烟塞了回去:“周明跟我提过一次,说数据库存在‘移动服务器’上,不是固定的机房,而是装在集装箱里,跟着船在南美和非洲的港口转,每次换地方,都会用‘公益医疗船’的名义伪装。”
林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移动服务器?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法像查封固定机房那样,一次就端掉,星尘随时能带着数据库跑路,甚至换个地方继续收集数据。她刚想追问更多,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桌角的保温杯——杯底好像沾着点东西,不是灰,是个极小的银色圆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还在隐隐发着红光。
“你这保温杯,什么时候买的?”林墨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悄悄指向那个银色圆点。
周阳愣了一下,拿起保温杯看了看:“上个月小远生日,我去精神病院看他,他非要塞给我的,说‘叔叔冬天喝水要暖’……”他的话音突然顿住,眼神瞬间慌了,手一抖,保温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温水洒了一地,那个银色圆点从杯底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红光更亮了。
“不好!是追踪器!”老郑的反应最快,一把拽过林墨和周阳,往卧室里躲,同时抓起腰间的对讲机,声音急促,“各岗注意!安全屋发现追踪器,立刻排查周围可疑人员,重复,立刻排查!”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楼下民警的喊声:“郑哥!楼下发现一辆黑色面包,车牌号是假的,里面有两个人,戴着口罩,正往楼道口走!”
屋里的空气瞬间绷紧,林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快得像要跳出来。她看向周阳,周阳的脸已经白了,嘴唇哆嗦着:“是星尘的人……他们肯定是通过小远的保温杯放的追踪器,我真是个蠢货,连孩子的东西都没检查……”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林墨抓住周阳的胳膊,让他看着自己,“你再想想,周明有没有跟你提过‘移动服务器’的船名?或者星尘负责数据库的人是谁?任何细节都好!”
周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像是在强迫自己回忆:“船名……好像叫‘海雾号’,刷的是巴拿马国旗!负责人的代号是‘灯塔’,周明说过,‘灯塔’的左手有个烫伤疤,是小时候被开水烫的,每次开会都戴着个黑色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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