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恐怖 > 墨燃丹青 > 第二百六十章 会客(上)

墨燃丹青 第二百六十章 会客(上)

作者:董无渊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09-05 02:38:34

投桃,报李。

投橘子,可以获得新鲜的高汤青菜、酱汁浓郁的肉羹并每人一盅的姜片鸡汤。

原以为是误打误撞难得一顿好的,没想到接着后几日,饭菜都还不错——至少再没见过萝卜!

水光捧着食盒,两眼泪汪汪:赈灾司放饭了呀!

大家伙儿都猜测许是膳食局良心得了发现,打听后才知原是圣人突然查阅宫中侍从、太医们的饮食,看完便叹了一句“若无足食,何以保行?”,紧接着膳食局便屁滚尿流地四处补给人手、更迭食谱。

诸人皆赞“圣人仁善”,水光私下同小蚯蚓偷偷说:“...要我说,阖宫上下足有千八百号人,皇帝要清理膳食局,就该一早解决好咱们的温饱再动手,圣人做大事时,压根没考量到咱们这些人的处境。”

水光的想法太过大胆,小蚯蚓一把捂嘴:“啐啐啐!怎可议论天子!”

天子?

什么天子?

老天爷“噗嗤”一声拉出来的儿子?

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要不是她惦着姐姐的报仇大计,她才不来这打屁都要挨骂的地方!

她入宫前,程郎中将她叫到一旁,让她给他把脉。

她手摁上去,便惊恐地抬眼看向素来亦师亦兄的程郎中。

“记住,这是死脉。”程行郁声音低沉:“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了。”

她现在都还记得程郎中的神色:平静、安详与满足。

好像他把所有的忠贞、热情和爱都留在了世间,唯有一具空壳留给死亡。

“别哭。”

她的哭意被程郎中及时掐住:“好好活着。”

自从摸到了程行郁的死脉,再加之进入太医院,她的志愿就发生了质的改变——贵妃这玩意儿不好脱身,是个说出去好听的大官儿,实则是个干起来不太行的大饼儿,天天守着一亩三分地,每天一睁眼就是梳头发,每天闭眼睛还是梳头发,就差没跟头发过了,顶破天能去御花园遛一遛。

关于御花园,她也是有话说的。

她才来时,怀着敬畏跟在师傅去了一趟御花园。

回来大失所望。

什么御花园啊,就是个小坝子,里里外外还没福寿山半个山头大,鸟儿都不敢撒开翅膀飞,就怕飞猛了,飞出宫去,就失去皇家御鸟儿的尊贵身份,变成了一只普通的胡同鹦鹉,跟着老大爷骂丫的。

这要在宫里头讨饭吃,正身是门,转身是墙的,她天天能憋屈死。

后头听小蚯蚓说,皇帝本来也不太爱女色,潜邸时做庆王时娶过正妻,没两年就过了身,如今身边的两妃一嫔是潜邸的侧妃、妾室来的,打理内廷的是良妃,原先季皇后身边的女官,跟着的常在、选侍有些只是一夜春风、有些是良妃选出来、圣人抹不开情面收的,拉拉杂杂加起来有十来位娘娘、小主。

水光:?

等等,“十来个女人”和“不近女色”,这两个词是怎么挂上号的?

更别提,这次清查后宫,虽说新采选的良家子多数都被放了出去,但也留了三、四个直接擢封了采女...“十来个”这个数词,便从“十一二个”变成了“十五六个”。

水光猛猛摇头。

算鸟算鸟。

这行当太不好干,竞争十分激烈。还不如狗在太医院,等她半路师傅林大夫荣归故里,她作为关门弟子,也是唯一弟子主打一个徒承师业成为太医院一把手,不也挺得劲儿吗?

她向来不是个犟种,最适应的就是随时而变。

比如现在,她要立刻把青菜、肉羹和鸡汤一口气都吃掉!

******

朝中局势大变,武定侯崔白年疾驰奔赴北疆,连打三仗,鞑靼攻势渐颓,狼狈退出燕云岭,若放在旧时,早有群臣上书提议为崔白年加官进爵,如今京中“青凤”诸臣刚刚虎口脱身,飞不出一只出头鸟。

“...我知您恼着崔白年。可您细想想,如今江南官场树倒猢狲散,短时再难成气候。京师的大家伙儿,正因为皇帝要查‘牵机引’劫后余生,现下正是士气低迷的时候。您若肯谏言擢升武定侯或是崔玉郎,必定能够鼓舞士气、振奋人心。”

靖安大长公主府垂花楼,香薰袅袅,一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半仰躺在软榻上,腿上枕着一个头戴抹额、脸色苍白的女人。

靖安紧皱眉,眉间拧成三道极深的沟壑,她难耐地摇头:“贺郎,我正头疼,先别说这些。”

靖安眼睛紧闭,自是看不到贺卿书唇角紧抿的不耐。

“我知道,我知道。”

贺卿书埋下头,两只手蜷着,指节突出,一点一点轻柔地揉摁着靖安的额角,温声细语继续道:“我知道你心头烦着,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内讧,你是‘青凤’主心骨,武定侯也是‘青凤’的顶梁柱,你们若起了嫌隙,岂非叫渔翁得了利?”

“我已在忍让了!若由着自己性子来,崔白年必定活不出山海关!”靖安猛地睁开眼,极怒道:“待此番顺利过关,荣王上位,崔白年即刻给我滚回京师来!北疆军他也别想碰了!”

“你素来以大局为重的。”贺卿书安抚着。

“他勾连鞑靼啊!”靖安单手拍在软榻上,怒火攻心,一股邪气直击发紧发疼的脑仁:“第一次,他私下背着我勾结鞑靼构陷苏家,他说咱们孱弱无靠,路再脏只要能走就得走,我忍了!今次,分明还未到决胜时分,他再次勾连鞑靼!”

“这江山,再怎么争!再怎么乱!也是我大魏的江山!也是我汉人的江山!他崔白年三番五次触我逆鳞,若非如今是多事之秋,照我素来的性子,我早就弃了他了!”

靖安高喝:“谈何还去谏言帮他加官进爵!?”

生病的人,嘴巴有股气。

像鸡蛋烂在土里的腐臭。

贺卿书别过脸,屏住气,一下一下抚着靖安日渐消瘦的后背。

突出的脊骨珠子,膈得他手生疼。

“莫生气——莫生气了。”贺卿书一点一点低下声来:“也是我失言,你身子骨本就还弱着,不好生气的呀——上次同你说的童子血,可吃过?”

靖安长长呼出一口气,腐朽的气息快要烂在嘴里,隔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点头:“吃了三四天了,难喝得很,三四岁的娃娃哭起来也瘆人,我索性叫他们拎到外头去杀。”

“吃过可有好转?”

靖安摇头:“没感到有什么用处,这脑袋该痛也还是痛。”叹了口气:“左右如今内忧外患,什么法子都试试,万一能撞到一个管用的呢?”

贺卿书目光温和,脸上保养得极好,皮肉细腻,眼睫长翘,较那些个小年轻又多了几分稳重自持的味道。

若鹤郎还在世,恐怕就是这副面孔吧。

靖安眸光缱绻。

贺卿书亦回之以温柔相待,话在心里过了一般,确保万无一失才开口:“...确是内忧外患...薛枭此番攻势太猛,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我记得去年‘青凤’给他寻了一门亲事来着?怎的?那丫头没用?”

“自也是有用的。”靖安再叹一口气:“那丫头帮着做了不少事,只是这些时日,有些不大对劲。”

贺卿书埋下眼眸,目光流转,掩藏下所有情绪。

“细想想,那丫头的出身,我还真没细查过。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机缘,那丫头一来,跟着便是祝氏死、薛晨死、薛长丰身残、常豫苏失踪、常家没落...一连串的败退,十分紧凑。”靖安半撑起身来:“我已着人看着她,洒去松江府查她的人也在路上了,且再看看罢。”

贺卿书脊背一僵,沉着声,闷哼了一声:“如今找人用人,已是越来越难了。”

靖安又叹了一口气。

贺卿书整理好情绪,抬头,伸手刮了刮靖安的鼻梁,嗔道:“不许叹气,人的气就那么几分长,叹完了就没了。”说着便伸出手掌扇扇扇,企图将靖安呼出那口气又让她吸回去。

至真、至诚、至善。

靖安眸光柔和了几分,抓住贺卿书的手:“若我此番挺过去,我叫你做光禄大夫。”

“呸!”贺卿书“啧”了一声:“什么光禄大夫...什么挺过去,你好好的,咱们也好好的!”

“是...是。”靖安笑了笑,嘴角旁的纹路挤皱成揉成一团的荷叶:“我们都好好的——”

话这样说,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她身子骨大不如前,这些时日又几次三番地发了大怒,心脉受损。

刘院正觉得她的状况是不太好的。

若是她就这么样走了,她偏与最钟爱的女儿还离着心...她当真是死都不瞑目呀。

“...你...”靖安咳了两声,喉头瞬时涌起一番血腥味:“我暗屉里写了一封信,我去帮我交给玉郎,让玉郎递给麟娘。”

“什么信?”贺卿书低头问。

“没什么内容...只是将麟娘小时写给我的一首诗,又抄了一遍。”

靖安双眼泛起红:“麟娘是个脾气倔的,只有我给她下矮桩...你告诉玉郎,说娘想她,娘想她想得很,叫她来看看娘罢。”

贺卿书收下信来。

两人又安抚着说了几句,靖安乏了要睡,贺卿书随口哼了两句镇江的方言小调,便起身推门而出。

大长公主府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贺卿书着一双江南水乡士子最爱穿的棕麻鞋,安静地转身进了他素来长居的偏厢。

偏厢燃着烛。

贺卿书将靖安交给他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信角对准燃烧着的烛焰,火舌瞬时卷上泛黄的纸张,没一会儿便吞没殆尽。

灰烟之后,露出贺卿书疏朗俊秀的眉眼。

怎么可能给靖安与傅明姜修好的机会?

傅明姜离靖安越远,才会离武定侯崔白年越近呀。

*********

“青凤”节节败退,用尽全力,渴求一丝喘息之机。

天刚蒙蒙亮,三架马车向薛南府缓缓行来,车轱辘“咕噜噜”滚在平整的青砖地上,顺势停靠在薛南府门口那棵老槐树旁。

原先的门房疾风升了职,调任至新任西山大营校尉参将身侧,门房这个要紧的差事便传位给了自幼带在身边的侄子。

新任门房打着哈欠探出头来:“谁呢?”

马车下来人,趾高气昂:“你们家夫人的亲爹娘来了!还不速速通传!”

新门房还是个屁大点小伙子,正是瞌睡比天大的年岁,嗤了一声:“您是我们夫人爹妈?”

“正是我们家老爷夫人!”马车下来的管事昂着头。

“嗬!这么大一尊爷要来,我们夫人咋没告儿我!去去去——甭来攀亲戚!薛北府在那头呢!这儿是南府!”

敲门都敲不准!

谁不知道咱薛南府两个主子都是六亲断绝的凉薄相?

新门房赶人,说破了天就是不开门,直到东边太阳彻底升起来,山月才听说柳家的人到了。

靖安倒是提了一句柳家要来人,既是敲打,也是监视,旁敲侧击地表达了,她对山月近日的所作所为并不满意。

“来得倒快。”山月放下笔,接过帕子擦手,将手上的墨擦干净:“如今尚且一脑门子官司,手上的事儿一团乱麻,扯着绳看不见头...偏生这时候蹦出几只癞蛤蟆搅局——真叫人恶心。”

黄栀笑眯眯:“...柳家来的正同门房吵嘴呢!您若不乐见,索性只称不在家,能捱一日是一日。”

“乐见不乐见,都要见。”山月颔首:“安顿好了就把人带到外厅去。”

“薛大人处——”黄栀眼珠子滴溜溜转:“可需叫人去通报一声?”

山月一顿。

她和薛枭...话没说绝,事没干尽,退一步薛枭不让,前进一步她不愿意,两个人待在原地,她指望时间给答案,薛枭在指望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不必了。”

柳家的事,她自己解决即可。

黄栀应声而去。

周狸娘帮忙收起画来,捂嘴怯怯笑:“这几日,你是同癞蛤蟆较上劲了。”

丈八的书桌上摆满了临摹的样画。

全是祝嗣明的《春景十二图》新作,青笋与玉蟾。

嘴上骂人癞蛤蟆,笔下画人蛤蟆,是让蛤蟆彻底缠上了。

“要我说别临祝嗣明了。”周狸娘于丹青一脉,也是一把好手,指了指画纸上蟾蜍眼睛处的明暗交界:“祝大家画风叫人不太舒服。”

但她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只说:“你心思沉,该画沈大家明媚大气的山水来调度调度。”

山月将狼毫笔捅进清水里洗笔,笑了笑:“四大家,我最中意的,便是祝嗣明。他出道最晚,灵气却最足,画上动作干净但到位——”

山月喜欢与周狸娘聊画。

周狸娘虽是个偷看疾风、落风穿劲装的爱哭鬼,但于丹青一技,她绝不在自己之下。

“你知道祝嗣明画里最多的什么吗?”山月笑着问。

周狸娘掩唇:“花儿——他最爱画花了。”

“是血腥气。”

“他喜欢画花,是因为世间只有花的颜色,天然地和鲜血相近。”

山月指腹从《春景十二图》画上的牡丹花瓣一点红一扫而过:“世人皆传祝嗣明必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我却笃定他的出身绝不会好。他的画中太多怨怼、偏执、愤怒、杀伐——他把这些情绪完美地隐藏在了漂亮的春景里,他期待被人发觉,但从未被人发觉,世人只会将目光投射在那些漂亮的花上,这让他越发愤怒,才有了《春景十二图》之三,平平无奇的玉蟾与青笋。”

祝嗣明好像她的另一面。

她无法自主作画,因为她太多的情绪会通过笔梢泄出。

但祝嗣明恰好能够完美地运用情绪填满他的画作。

他的画是流动的,是鲜活的,是明确的,是不拘匠气的,是天才的,也是癫狂的。

她欣赏他。

山月抬起目光,只闻外廊脚步踏踏向花厅而去。

山月收拾情绪,亦抬步,会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