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长久的沉默,像一团粘稠的胶质,堵塞在两人之间。林浩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陈静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浩哥?”最终还是陈静萱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试探,“你……还在听吗?”
“我在。”林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夏诗涵这精准而冷酷的一击中回过神来。他不能乱,尤其是在静萱已经明显动摇的时候。
“静萱,”他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这件事,我们等我下班回家再详细说,好吗?电话里说不清楚。”
他需要时间思考,也需要和静萱面对面地沟通。夏诗涵这一招太狠,他必须谨慎应对。
“……好。”陈静萱似乎也松了口气,不用立刻做出决定,“那我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林浩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瘫坐在工位上,大脑一片混乱。夏诗涵……她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逼他接受合作?还是说她真的对静萱产生了所谓的“欣赏”?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他点开微信,看着夏诗涵最后那条关于“共识”的消息,又看了看静萱之前发来的那个哭泣猫猫头表情。一边是看似捷径却布满陷阱的“帮助”,一边是两人摸索却处处碰壁的现实。
不,他不能把静萱推到前面去面对夏诗涵。他也绝不能接受那种丧失自主权的合作。
一股莫名的勇气忽然涌了上来。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夏诗涵:
「夏小姐,感谢你的‘诚意’。但关于合作,我需要更多时间独立评估。至于陈静萱小姐的签证问题,我们会自行寻找合法合规的解决办法,不劳费心。」
发送。
他没有完全把话说死,保留了“评估”的可能性,但明确拒绝了她对静萱签证的介入。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强硬的一次回应。
发完消息,他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抽屉,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然而,效率可想而知。
下班时间一到,林浩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人。他一路疾走回家,心脏因为急切和一丝未知的恐惧而怦怦直跳。他害怕回到家时,看到的是静萱已经被夏诗涵的条件说服,或者陷入了更深的纠结和痛苦。
当他用略微颤抖的手打开家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愣了一下。
陈静萱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颓丧地窝在沙发里,而是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周围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她的证件、笔记本和几支不同颜色的笔。她似乎正在整理和记录着什么,表情专注而认真。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林浩,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不像平时那样毫无阴霾,带着些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
“浩哥,你回来啦!”她放下笔,站起身,“饿不饿?我晚饭已经做好了,在厨房温着。”
林浩看着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陈静萱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茶几前,指着电脑屏幕和笔记本,“你看,我下午查了好多资料!虽然冰璃姐……呃,夏小姐,提供的办法听起来很厉害,但我觉得还是要靠自己比较踏实啦!”
她指着屏幕上一个打开的网页,上面是关于“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证”的申请条件:“你看这个,如果我能找到一家大陆的公司愿意聘用我,并且职位符合要求,就可以申请工作类的居留许可哦!虽然好像也挺复杂的,但至少是一条正规的路!”
她又翻开笔记本,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记录了各种签证类型的要求、申请流程、所需材料,还画了一些简单的流程图和对比表格,虽然稚嫩,却非常用心。
“我还查了留学签证,虽然现在时间有点紧,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有些语言学校有滚动开课的。还有哦,我听说现在游戏直播好像也算是一种新兴职业?应该有相关的政策……”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眼睛里有光,那是一种摒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后,决心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的的光芒。
林浩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听着她条理清晰(尽管有些地方理解有偏差)的分析,心头那股积压的郁气和不安,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了大半。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
“嗯!”他用力点头,声音有些哽,“我们一起研究。工作签证这条路,或许可以试试。”不知何时起,两人都不想离开对方了。
他拉着她一起坐在地毯上,两人头碰着头,开始仔细研究“外国人工作许可证”的具体要求。
“这里写需要‘本科及以上学位’和‘两年及以上相关工作经历’……”林浩指着一条要求念道。
“学位我有哦!可是工作经历……”陈静萱皱起了眉头,“我刚毕业,没有两年工作经历耶……”
“应届毕业生或许有特殊通道?或者,对‘相关工作经历’的认定会不会比较宽松?比如……现在去开直播算不算?”林浩努力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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