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5月16日,拂晓前的北海,天色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宣纸,正被东方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缓缓晕开。演习海域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和咸腥气息,掠过钢铁舰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相较于昨日联合护航演练的彬彬有礼,今日预定进行的实战对抗演习,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沉重的水分,每一寸都紧绷着蓄势待发的张力。
龙国旗舰“龙凤号”战列舰高耸的舰桥上,舰队司令萨镇冰上将如同一尊雕像。海风将他笔挺的海军上将制服下摆吹得猎猎作响,但他持握望远镜的手臂却稳如磐石。他的目光穿透逐渐稀薄的晨霭,凝视着远方那片模糊了海天界限的水线。在那里,由格拉夫·冯·施佩海军上将指挥的汉斯舰队,正如同从深海中浮起的钢铁巨兽群,开始缓缓展开战斗队形。
“各舰注意,我是萨镇冰。按预定方案,第一阶段,‘游龙’行动,开始。”萨镇冰的声音平稳、冷静,通过无线电传达到编队中每一艘军舰的指挥室,清晰地回响在“长安号”航空母舰、“谭纶号”潜艇母舰以及三艘矫健的“幼蛟级”驱逐舰舰长的耳中。
龙国舰队开始机动。“龙凤号”、“长安号”、“谭纶号”这三艘核心舰艇,与在前方游弋的三艘“幼蛟级”驱逐舰,共同组成了一个看似松散、甚至有些笨拙的“T”字横队。这种阵型在传统海战教条中容易被对方以优势火力集中打击,但此刻,在萨镇冰的眼中,这个松散的阵型却暗藏玄机,如同古战阵中的诱敌之策。
远方,汉斯舰队的核心,庞大的“威廉大帝号”战列舰一马当先,其巍峨的舰体如同移动的城堡,八门406毫米巨炮组成的庞大炮塔威严地指向尚未完全明亮的天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两艘线条流畅、航速惊人的“马肯森级”战列巡洋舰如同忠实的猎犬,紧随旗舰两翼,它们的存在极大地增强了汉斯舰队的机动性和打击纵深。四艘轻捷的“V级”驱逐舰则像警惕的哨兵,在主力舰队列的外围穿梭游弋,负责反潜和警戒。
“敌舰队向我方逼近,方位310,距离20海里!” “龙凤号”桅盘上的了望哨高声报告,声音通过传声筒清晰地传入舰桥。
萨镇冰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下令道:“命令‘龙凤’、‘长安’、‘谭纶’,左转舵,远离敌方舰队航速降至25节。‘幼蛟’各舰保持30节航速,在编队后方自由机动,实施侦察与骚扰。”
命令下达,龙国舰队的速度骤然减慢,那艘庞大的“龙凤号”甚至显得有些“笨重”,仿佛是在畏惧汉斯舰队的锋芒,又或是在漫长的“撤退”后感到力不从心,正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在数千米高空,庞大的观礼飞艇“齐柏林伯爵号”的客舱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舷窗提供了俯瞰整个演习海域的绝佳视角。汉斯皇帝威廉二世陛下身着笔挺的陆军元帅礼服,胸前的勋章在晨曦初光下闪闪发亮。他手持一支精致的单筒望远镜,身体因兴奋而微微前倾。当他看到龙国舰队明显减速时,不由得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信与得意。
“哈哈哈!亲爱的丁总统,李元帅,段将军,你们看到了吗?”威廉二世转过身,对着身旁的龙国代表团成员——总统丁汝昌、海军元帅李和以及陆军上将段祥瑞——挥舞着手臂,“我说什么来着?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任何花哨的技巧都是徒劳!他们的高速舰队看来是后劲不足了,或者说,是被‘威廉大帝’的威严吓破了胆?冯·施佩很快就会让他们明白,巨舰大炮的怒吼才是海权唯一的真理!”
威廉二世的语气充满了日耳曼式的骄傲与对自身海军建设成就的极度自信。他习惯于直抒胸臆,情绪外露,此刻的喜悦毫不掩饰。在他看来,龙国舰队减速的行为,无疑是怯战和实力不济的表现,正印证了他一直推崇的“风险舰队”理论和巨舰大炮至上主义。
丁汝昌总统保持着东方政治家的沉稳与风度,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回应:“陛下请稍安勿躁。萨镇冰将军用兵,向来以谨慎和谋略见长。他此举必有深意,好戏或许才刚刚开场。”他的目光同样紧盯着下方看似不利的龙国舰队,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份了然与信任。
海军元帅李和站在丁汝昌身侧,他目光锐利如鹰,更专注于双方舰队阵型的细微变化。他点了点头,补充道:“陛下,贵国舰队的阵型固然严谨,压迫感十足,但在机动性上似乎稍欠灵活。萨司令或许正是在利用速度差,引诱冯·施佩将军进入一个更有利于我方的节奏。海战如同对弈,开局时的退让,往往是为了中盘的绞杀。”
威廉二世对李和的分析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但出于礼节,没有直接反驳,只是信心满满地转回身,继续观战:“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元帅阁下。我相信冯·施佩和德国海军官兵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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