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三十里,冯家别院隐在一片竹林之中,显得格外幽静。林闻轩的马车在别院门前停下,他带着八名精锐护卫,小心戒备。
冯府管家早已在门前等候,见他到来,忙上前行礼:“林大人一路辛苦,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林闻轩微微颔首,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别院。院中陈设简朴,与冯远道昔日的权势地位极不相称。
卧室内,冯远道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与一年前那个权倾朝野的吏部尚书判若两人。
“冯大人。”林闻轩上前行礼。
冯远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林侍郎来了...坐。”
林闻轩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谨慎地问:“冯大人身体可好些了?”
“好不了了...”冯远道喘息着说,“老夫时日无多,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使个眼色,管家和侍女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侍郎,”冯远道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老夫为何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吗?”
林闻轩沉默不语。
“不是因为清流的弹劾,也不是因为梅知节的算计,”冯远道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有力,“而是因为知道得太多,又不肯与人方便。”
林闻轩心中一动:“冯大人何出此言?”
冯远道艰难地坐起身,从枕下取出一本册子:“这个,你应该不陌生吧?”
林闻轩定睛一看,浑身剧震——那竟是一本红册!与墨先生那本形制相同,但封面是黑色的。
“这是...”
“红册副本,”冯远道冷笑道,“墨文渊当年编纂红册,共抄录了三本副本,一本在他手中,一本在梅知节那里,还有一本...在老夫这里。”
林闻轩强压心中震惊:“冯大人为何要给下官看这个?”
冯远道翻开册子,指着一页:“你看这个。”
林闻轩凑近一看,只见上面记录着一笔二十万两的交易,时间是在十年前,经手人是梅知节,而收款人赫然是...忠顺亲王!
“这...”他惊得说不出话。
“没想到吧?”冯远道冷笑,“你那位恩师梅知节,早在十年前就与忠顺亲王勾结了。这二十万两,是贩卖军粮的赃款!”
林闻轩手微微发抖。他一直以为梅知节只是贪财,没想到竟敢动军粮的主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冯大人为何要告诉下官这些?”
冯远道长叹一声:“因为老夫不甘心!梅知节那个伪君子,表面上一身正气,背地里比谁都肮脏!他设计害我,无非是怕我揭穿他的真面目!”
他紧紧抓住林闻轩的手:“林侍郎,你年轻有为,切莫步老夫后尘!梅知节心狠手辣,今日他能捧你上位,来日也能让你万劫不复!”
林闻轩心中波涛汹涌。冯远道的话,与他这些年的观察不谋而合。梅知节确实老谋深算,且手段狠辣。
“冯大人想要下官做什么?”
冯远道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这是我在京城钱庄的一个保险柜钥匙,里面放着梅知节与忠顺亲王往来的一切证据。你拿去,好自为之。”
林闻轩接过钥匙,只觉得重如千斤。
“还有...”冯远道喘息更加急促,“小心清流...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文渊...他...”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被褥。
“冯大人!”林闻轩急忙扶住他。
冯远道抓住他的衣袖,用尽最后力气说:“官场...就是个大染缸...没有人能...清白出去...”
手缓缓垂下,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吏部尚书,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林闻轩站在床前,看着冯远道的遗体,心中五味杂陈。一代权臣,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这就是官场的残酷吗?
管家闻声进来,见状大哭。林闻轩默默退出房间,心情沉重。
返回京城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手中的钥匙像块烙铁,烫得他心慌。
冯远道临终之言,是真心提醒,还是临死前的反间计?那本黑册是真是假?保险柜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个疑问在他脑中盘旋。
回到京城府邸,已是深夜。林闻轩顾不上休息,立即派人去查探冯远道所说钱庄的情况。
回报很快来了:那家钱庄确实存在,且有一个保险柜登记在冯远道名下。
要不要去打开保险柜?林闻轩犹豫不决。若里面真是梅知节的罪证,他该如何处置?交给皇上?那等于与梅知节彻底决裂。隐瞒不报?万一事发,他就是同谋。
正当他举棋不定时,梅知节的请帖到了——明日梅府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该来的总会来。林闻轩知道,这场宴席,才是真正的考验。
次日傍晚,梅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林闻轩穿着三品侍郎官服,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大厅。
梅知节亲自迎上来,满面春风:“闻轩来了!快请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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