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轩被“请”到布政使司衙门时,已是深夜。他本以为会受审问,不料却被安置在一间厢房中,好茶好点心地招待着。
这种反常的礼遇让他更加不安。他在房中踱步,回想这一天的惊心动魄,心中疑团越来越多。
墨先生的真实身份、那本要命的红册、神秘的黑衣人、及时出现的影和柳如丝、还有现在布政使司的态度……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约莫一个时辰后,房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竟是江安布政使冯远道本人。
“闻轩受惊了。”冯远道笑容可掬,全无平日上司的威严,“坐下说话。”
林闻轩连忙行礼:“卑职不敢。不知大人召见,所为何事?”
冯远道摆手让左右退下,亲自为他斟茶:“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下面的人不懂事,冒犯了闻轩,还望海涵。”
“卑职不敢。”林闻轩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
冯远道悠悠品了口茶,忽然问道:“闻轩啊,听说墨先生临终前,你就在他身边?”
来了!林闻轩心头一紧,谨慎答道:“卑职恰巧前去吊唁,不想遇上这等惨事。”
“可有人看见你带走了墨先生的孙子,”冯远道目光如炬,“那孩子现在何处?”
林闻轩暗叫不好,面上却故作惊讶:“有这事?卑职离开时,灵堂内一片混乱,确实有个孩子跟着我出来。但走到巷口,那孩子就不见了踪影。许是趁乱跑了吧?”
冯远道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道:“闻轩不必紧张。本官问你这些,实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他压低声音,“那墨先生牵扯到一桩朝廷钦案,谁沾上都是麻烦。你若是知道什么,还是及早撇清为好。”
林闻轩连忙道:“多谢大人关怀,卑职实在不知内情。”
“不知最好。”冯远道点点头,话锋一转,“听说你与梅公走得很近?”
林闻轩心中一凛,明白这才是今晚的重点:“梅公是卑职座师,多有教诲。”
“梅公确是良师,”冯远道意味深长地说,“不过闻轩啊,官场之道,最忌一棵树上吊死。多交朋友,多留后路,总是好的。”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里有个肥缺——漕运司同知,正五品。本官觉得你很合适。”
林闻轩愣住了。漕运司同知!这可是多少官员梦寐以求的肥缺,油水丰厚,权力不小。冯远道与他素无深交,为何突然送上这份大礼?
“这……卑职资历尚浅,恐难胜任。”他推辞道。
冯远道摆摆手:“诶,闻轩何必妄自菲薄?你的才干,本官是知道的。只要你点个头,这道任命三天内就能下达。”
林闻轩心中飞快盘算:冯远道与梅知节在朝中分属不同派系,素有嫌隙。如今这般拉拢,定是为了墨先生和红册之事。接受这份任命,就等于上了冯远道的船,与梅知节决裂。
可是拒绝呢?冯远道既然已经出手,若不顺从,恐怕凶多吉少。
正当他犹豫时,门外忽然传来通报:“梅巡抚到!”
冯远道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笑容:“请进。”
梅知节大步走入,看也不看冯远道,直接对林闻轩道:“闻轩,随我回去。”
冯远道起身笑道:“梅公何必着急?本官正与闻轩谈公事。”
梅知节冷冷道:“他的公事,不劳冯大人费心。”说着,目光扫过桌上的任命文书,嗤笑一声,“漕运司同知?冯大人好大方。”
“惜才而已。”冯远道皮笑肉不笑。
梅知节不再理他,对林闻轩道:“还不走?”
林闻轩左右为难。这两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此刻无论选择哪边,都会彻底开罪另一边。
梅知节看出他的犹豫,语气稍缓:“平安已经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句话如同惊雷,不仅让林闻轩一震,连冯远道也脸色大变。
“梅公果然手眼通天。”冯远道冷声道,“那孩子是朝廷钦犯,梅公私自藏匿,恐怕不妥吧?”
梅知节淡然道:“什么钦犯?一个无辜孩童罢了。冯大人若有疑问,可直接上奏朝廷。”他看了眼林闻轩,“走吧。”
林闻轩心知此刻必须做出选择。他看了眼冯远道,行礼道:“冯大人厚爱,卑职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容卑职回去考虑。”
冯远道面色阴沉,却也不好强留:“既然如此,闻轩好好考虑。本官等你消息。”
走出布政使司衙门,梅知节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上车后,梅知节闭目养神,一言不发。林闻轩也不敢多问。
马车并未回巡抚衙门,而是驶向城外。约莫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庄园前。
影已在门前等候。见到梅知节,低声道:“都安排好了。”
梅知节点点头,对林闻轩道:“随我来。”
三人走入庄园,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间密室。平安正坐在里面看书,见到林闻轩,高兴地跑过来:“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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