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元正那边再有任何回应,秦无恙便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
滴——
通讯戛然而止。
他将卫星电话收好,重新放回背包夹层,然后背起行囊,迈步走向客轮最前端的船头甲板。
这里视野最为开阔,似是整个世界的起点。
巨大的船首劈波斩浪,飞溅起的晶莹水沫如碎玉般洒落。
极目远眺,海天一色,苍茫无际,只有这艘船,以及船上的人,在这片永恒的蓝中孤独而又自由地航行。
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那股由无数目光、算计、阴谋与血色交织而成的无形重压,好像终于在这片浩瀚无垠的天地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被这咸腥的海风一点点吹散,涤荡。
心随碧海连天阔,抛却浮名一身轻。
秦无恙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挣脱樊笼,远离是非,前路虽未知,却第一次真正只为自己的目标而行。
哒,哒,哒。
身后传来沉重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是金属靴底敲击甲板特有的声响,打乱了秦无恙的思绪。
吉拉拉去而复返,站到秦无恙身边,与他一同眺望海面。
他歪着头,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好奇:
“无恙,你这次特意跑去泰拉大陆,到底是去干嘛呀?那边好像除了石头疙瘩就是些古里古怪的种族,听说还挺危险的。”
秦无恙单手随意地搭在冰凉的栏杆上,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别有意味地回道:
“我去……找几个朋友。”
吉拉拉铜铃大的眼睛眨了眨,努力消化着这句话里的信息。
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用力一拍自己的金属胸甲,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噢——!我懂了!你是要去找你失去的那几个人格,对不对?!”
他的声音因激动又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惑取代,“可是……泰拉大陆那么大,茫茫人海的去哪里能找啊?人格这东西又不存在。”
秦无恙嘴角上扬,那抹弧度神秘而悠远,犹如已窥见命运丝线的某个结点。
他目光投向南方,那片海雾之后若隐若现代表着泰拉大陆的遥远轮廓。
随后,他淡淡吐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在衍星历史与传说中都蒙着神秘面纱的种族:
“翠羽族。”
吉拉拉一怔,歪着头重复呢喃道:
“翠羽族?我好像听过 ,这种族能力挺特殊的,但是人数很少,不怎么跟其他种族打交道,不争不抢不入侵,一直都偏安一偶。”
秦无恙淡淡一笑,指出吉拉拉的读音错误:
“那叫偏安一隅。”
吉拉拉挠头讪笑:
“哈哈,哈哈哈哈……一隅一隅,你找他们干什么?那里有你的人格朋友吗?”
秦无恙倚着栏杆望向海面,显得很是惬意:
“不确定,去试试,敢于尝试,一切就都有可能。”
在秦无恙还没有闯门,只有归一境的时候,他曾在殊心楼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位翠羽族女子黄青云,请他前去给自己被妄魔附身的哥哥黄青昊除魔。
在那次案件中,秦无恙看到了翠羽族身上的神秘力量。
不仅黄青云能够看到自己身上的其他六个人格,黄青昊更是由于族长赐福,在被七级魔族附身后存活了下来。
既然这都能活,那也许……其他六个人格也能活!
只有人格回来,秦无恙才有带领华夏对抗魔族未来入侵衍星的实力,才能成为华夏中坚力量。
固然,这也是袖手人希望看到的。
他们巴不得秦无恙人格回归,尤其是魔族之主桀。
这样又能重启之前针对秦无恙的养成计划。
而秦无恙当然也知道自己又会被魔族和袖手人当成猎物。
可打猎……是相互的。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随时可能互相转换。
就看谁的本事和手段更强。
这波互相利用,究竟谁是谁利用谁,还得看未来如何博弈。
目前的首要目标,是先抵达那神秘的翠羽族部落。
………………
当客轮低沉悠长的汽笛声划破带着咸腥气的空气时,秦无恙知道,泰拉大陆到了。
他独自一人站在船舷边,背着那个由吉拉拉转交、材质坚实的兽皮背包,目光沉静地投向这片传说中的土地。
时值黄昏,天际的云霞被夕阳渲染成一片瑰丽而陌生的紫红色调,不同于神州晚霞的温婉朦胧,这里的色彩更为浓烈、更具侵略性,好像天空本身也在燃烧。
星辰已在渐暗的天幕上显现出模糊的雏形,洒下与故乡截然不同带着冷冽意味的清辉。
码头简陋而粗犷,由未经仔细打磨的深褐色原木搭建而成,缆绳上挂着一些色彩斑斓、形状奇特的贝壳类饰物,随着海风轻轻碰撞,发出空灵而原始的声响。
举目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大片荒凉的土地裸露在暮色之中,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赭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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