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对李闲来说,这半个月跟度假没什么区别。
天玄城不愧是东境重镇,好吃的馆子,好听的曲儿,好玩的坊市,应有尽有。他揣着从周通那里“暂借”来的经费,领着萧倾歌,把这座繁华大城逛了个底朝天。
今天去城南的“百味楼”尝尝新出的灵谷佳酿,明天去城西的“听风阁”包个场子听小曲儿,后天又跑到城北最大的法器集市,对着一把生锈的破剑“舔”上半天,跟摊主吹牛说这是上古神兵,直把人家忽悠得差点当场认祖归宗。
他活得那叫一个滋润,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可赵不散快疯了。
这半个月,他度日如年,食不知味,寝不安席,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了下去,眼窝深陷,眼圈发黑,活像被女妖精吸干了精气。
他在“百味楼”下已经转了三圈,楼上传来的丝竹之声和李闲偶尔传出的高声笑谈,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街角,天宝阁那几架华丽的马车如同催命的符咒,车帘上绣着的宝塔标记,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咬牙,通红着双眼冲了上去。
“师兄!我的亲师兄!”
“百味楼”最顶层的雅间里,赵不散一把推开门,带着哭腔冲了进来。
李闲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一只刚出笼的蟹黄灵包,往嘴里送。见赵不散进来,他眼皮都没抬,含糊不清地说道:“来啦?坐,尝尝这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全是蟹黄油,绝了。”
萧倾歌坐在一旁,面前只放了一杯清茶,她安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仿佛屋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只是在赵不散冲进来的瞬间,她端着茶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用眼角余光瞥了李闲一眼,见他稳如泰山,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赵不散哪有心情吃包子,他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师兄!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吃得下啊!”
“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李闲终于咽下嘴里的包子,又端起茶杯滋溜喝了一口,这才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啧,看你这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周通昨晚把黑锅甩给你,连夜跑路,。怎么,那把‘天玄剑’终于忍不住,把你这鱼饵给生吞了?”
“天宝阁的人,又来了!”赵不散的声音都变了调,“这次是他们的少阁主亲自带队,就在楼下等着!他们说,要是今天再见不到货,或者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他们……他们就要上报青木宗长老会,说我们天玄城分部监守自盗,恶意违约!”
天宝阁,东境最大的商会之一,背景深厚,能量巨大。真要让他们捅到长老会,他赵不散第一个就得被推出去祭天。
“哦,少阁主都来了?”李闲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笑意,“排场挺大啊。看来这批紫魂参,对他们很重要。”
“何止是重要!”赵不散快哭了,“我打听过了,天宝阁是帮一位大人物代购的,误了事,他们也担待不起!师兄,咱们不能再拖了!周通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天玄剑’肯定已经起了疑心,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全完了!”
半个月了,周通那边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那把悬在天玄城上空的“剑”,仿佛根本不存在。
这种未知的等待,比刀架在脖子上还折磨人。
“谁说没消息了?”李闲放下茶杯,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那几架由异兽拉着的华丽车驾。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懵逼的赵不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的狡黠。
“你想想,如果你是‘天玄剑’,一个下线突然告诉你,他搭上了一个能弄到‘空青石乳’的大主顾,你会怎么做?”
赵不散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我……我会先查证消息的真伪。”
“没错。”李闲打了个响指,“那怎么查证?‘空青石乳’是无妄寺的镇寺之宝,几百年都没在外面露过面,这消息,他去哪儿查?他查不到。”
“查不到,他就会怀疑是假的,是陷阱!”赵不散急道。
“不不不。”李闲摇了摇手指,“查不到,才更显得真,越是这种惊天动地的秘闻,越不可能烂大街。
他查不到,只会觉得这个‘大主顾’的来头,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还要大。”
“那……那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因为他在等,也在看。”李闲的目光投向楼下天宝阁的车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在看我们到底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在虚张声势。他也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出场时机。”
他拍了拍赵不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钓鱼,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耐心。鱼饵扔下去了,你得给鱼观察、试探、下决心的时间。你隔三差五就提一下杆,猴急猴急的,别说大鱼了,小虾米都得被你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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